（26）
凌晨的火车站总是冰冷而不带一丝人烟气味的。如果有人有心观察，就能发现坐在站台座位的消瘦男子身上缠绕了缕缕浓郁到化不开的雾气。
男人生得俊美，此刻却面色苍白。无端为他生出了一股可怜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狠狠揽眼前人入怀。
“告诉我，顾世卓。你找到你想要的了吗？”我能感觉到他在我的脖子上缓缓移动所留下的水痕，冰凉粘腻。“你知道的。你和我，我们真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可以说你有颗金子般的心，而我只是一个心术不正的蠢货而已。但你并没有真正阻止过我，对吗？”
“……你说的好像我能选择似的。”
“你一直都可以做出选择的，顾世卓。你知道的，你不是弱者。”
“我做这些事情是你允许的，顾世卓，你想金盆洗手，把以前的恶行一笔勾销。”
“……不，我和你不一样。”
“别扯了，顾世卓。你迟早会不得不对自己承认的，你和我一样享受这涌动，飞溅，寂静。”他笑了。他的笑声沙哑低沉，就像是胸腔共振所发出来的嗡鸣声。
“我只是……我的意思是，他们真的该落到如此下场吗？”
“顾世卓，看看你周围。这个世界正在崩塌，这些人们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是在帮助他们。”他缓缓地围绕住了我，他的低语在我耳边不断回响。“你难道忘了你那好心的妹妹？她是想帮助你，但人们是怎么对她的？把她视作凶手，甚至隐瞒真相，让她背负罪名。”
“但是我——”
“顾世卓，你刚刚花了半个小时 就坐在这里试图说服自己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你从中学到了什么？”
我学到了什么呢？
世清死时的惨状在我脑中不断放大，更加放大。那些原本模糊了的记忆从新涌上脑畔，我只觉无故从我的胸腔冒出一股无名火，它蔓延至四肢百骸，燃断了心中最后一根绷紧的弦。
“我只是在想，或许有人需要考虑一下更加宏伟的计划。”
“这就对了，顾世卓。你现在懂了，任他去吧。”我能听到我耳边尖锐的笑声，但我甚至无法分辨出那是我自己或是他主动发出的。
“来吧，顾世卓。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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