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浮尸满城

翌日清晨，空林熠揉了揉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应该是道长把我抱进来的。”空林熠心想。

走出木屋，鸟鸣清脆，老道士早已坐在门头望着初日升起，神情复杂，终是长叹一口气。

“小不死的，去城门那家酒馆给我打壶酒来。”老道士见空林熠出来将酒壶丢过去。

“哦。”空林熠应道，接住酒壶，便跑下山去。

“好痛。”还没跑几步空林熠便记起昨夜脚上的伤，虽然步入凝穴境后自己身体恢复能力加强了许多，但是脚上还是在作痛。空林熠只能放慢了脚步，走在幽静的山路上，回想起自己跟着道长的这几年，学习经史诗词，练道修行，岁月静好。

远远的便瞥见那欲与群山比高的城门，但空林熠望着那城门总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昨天那小妹妹今天还在不在。”空林熠心想。

“怎么会这样？”靠近城门，空林熠痴痴地望着遍地浮尸，至死仍欲向外爬去，逃离此地。 遍地残肢断臂，空林熠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干呕，泪珠不住地从眼角滴落。

“为什么？”空林熠不知所措。幼小的身躯不停的颤抖。

在他的世界里，人人都应该像道长那样，人人都应该像木大师那样，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人，为什么他们的表情那样痛苦。他想不明白。

“酒馆！对！酒馆。小妹妹一定没事。”空林熠自己安慰道，向酒馆奔去，一进城内，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空林熠小心地躲避着地上的尸体残肢，满目残垣断壁，酒馆也已成为废墟，隐约之间，空林熠发现在废墟之中有一只稚嫩的小手，他急忙挖开压在上面的石块和木头。 

空林熠呆呆地坐在地上，废墟之下是酒馆大叔紧紧地抱着小妹妹，小妹妹的嘴角还带着微笑，有爹爹在，她不怕。

空林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木屋的，只想快点逃离那片人间炼狱，肩上背着两具尸体，空林熠不想让两人分开，保持着两具尸体原本的模样。

老道士看了眼空林熠没有说话，仿佛已经知道了一般。

空林熠在木屋后面的小溪旁挖了一个大大的土坑，小心翼翼地将两具尸体放入其中，一点一点地用土埋上。老道士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老不死道长，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吗？”空林熠望着天空，突然问道。

“因为他们还太弱小。”老道士也望着天空回答道。“就像我们在这片天空之下，太渺小。”

“弱小就应该死吗？”空林熠怔怔道。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该不该的，弱小者没有选择的权力。”老道士叹道。

这世间吗，空林熠死死地盯着这片天空，捏紧了那幼小的拳头。

“六年前，就是你出生那年，旧帝那老东西对外称病退位，新帝即位，就在此时雍州突袭梁州定远城，战争爆发了。”老道士说道。

“这六年间雍州不断攻打侵蚀梁州，数月前梁州彻底被攻陷。前些日子，雍州王破入摇光九转，而这次突袭居庸城，应该是攻打荆州的信号，想以屠城之法令九州之人对帝宫失去信心。不过，这荆州不比那梁州，不是那么好打的。”老道士补充道。

“这就是战争吗？”空林熠问道。

老道士望向远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要走了。”老道士突然说道。

“走？去哪？”空林熠问道。

“三个月后就是元月十五了，去主城参加学宫选拔。”老道士回答道。

”不想听天由命就努力变强吧。“老道士补充道。

空林熠望了眼身后这陪伴自己三年的木屋，老道士已经骑上了黄牛悠悠地往东边走去。

太阳当空，犹如扶桑出日升。

林间小道上，空林熠跟在老黄牛后面，还没从居庸城的惨剧中缓过神来。

“小不死的，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灵识吗。”老道士问道。

”记得。“空林熠点了点头。

”修道有修道的功法，不过这功法要等你破天枢境才能修习。而修灵识当然也有修灵识的心法。“老道士解释道。

”灵识修行之法千奇百怪，有邪祟之人以吞噬他人之法壮大己身，有佛修诵经练心坚固灵识······”老道士继续道。

”那我该走哪一条路呢？“空林熠不解道。

”走一条只有我走过的路。“老道士得意道。

”老不死道长，又是你自创的吗？“空林熠已经料到。

咳咳，老道士有些尴尬，但还是强装镇定，捻着胡须，摆出一副高人的架势。

“不错，是老不死我自创的，名叫《涅灵决》，怎么样名字霸气吧。“老道士自豪道。

空林熠撇了撇嘴，不想接话。

”不过此法却是一套自虐之法，涅字即为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意。“老道士认真道。

”非大毅力者不能修行。”老道士补充道。”怎么样，敢走这条路吗？“

空林熠又想起了那遍地浮尸，又想起了那块手帕，那块令牌。

”只要能变强，我就敢。“空林熠严肃道。

老道士盯着空林熠那与严肃不相匹的幼小脸庞，满意道，“不错，天道酬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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