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毓秀山庄（二）

待李渔二人出了那小竹林，豁然见眼前出现一座小木屋。

房屋不大，不显得华贵，做工倒是不错，尽显简朴。

那门是敞开的，望向里处，只见厅中摆着一张杉木圆桌，和几张雕花太师椅。

而有一人正端坐着，见那人头戴华冠，一脸犀利之色，浓眉大眼，威不自生，身着暗金缕衣，上绣着一些飞禽走兽，仙草灵芝，倒是绮丽。

此刻其手中正拿着一封信、一支毛笔，似乎还在书信上面用笔修改着，应就是这毓秀山庄的庄主了。

小环轻敲敞开的大门，那庄主抬头轻瞥了一眼小环与后方的李渔，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将那信置于袖内，释才看向来者，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轻笑道：“是小环呀，又有新客人来了啊。”

随后语气突的一变，瞪着小环，有些严厉的责备道：“不过小环啊，你看，都这么晚了，还忙活呢，下次可不许这样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是你身子累坏了，贺某可没法向邓爷交代！”

小环听完庄主的话，不由低下了头，勾着手，撅着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装作委屈的样子，故作有点抽泣道：“呐，好的啦庄主，小环下次不会再犯的！小环可是很乖的呢！”

庄主白小环一眼，心知这丫头性子，肯定不会放心上，却也没再说什么了。

后又看向后边有点拘束的李渔，略带歉意道：“唉呀，抱歉呀小少侠，贺某光顾着和小环这丫头打趣儿了，倒是冷落了少侠，是贺某的不是了！”

“啊，对了，某姓贺，少侠称呼某为贺庄主便可。”

李渔连忙扳手，道：“怎么会，怎么会，是小辈斗胆，厚着脸皮来寻求庄主的帮助的，庄主愿意帮小辈，小子感谢都来不及呢！”

贺庄主听罢，向李渔招了招手，拍了拍自个边上的座位道：“李渔少侠，别在那干站着了。来，坐下吧，咱俩好好促膝长谈一番。”

李渔神色一恭道：“那小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向前走去，走至贺庄主跟前，抽出一椅子，与贺庄主对立端坐。

贺庄主待李渔坐毕，看向小环，挥了挥手，道：“小环，且去给这位少侠准备个房间。”

小环喏了一声，也就退下了，顺手将敞开的大门掩上，让那风不会吹进来，而凌乱了这房间的什么东西，风直刮在人脸上，而以至于惹得不快了。

李渔对贺庄主抱拳道：“小子姓李名渔，拜过庄主了。庄主高义，愿指点我等初入江湖的小辈，今小辈欲闯荡江湖，而无甚好去处，故斗胆前来，希望能为小辈指点迷津，还望望庄主不要怪罪。”

贺庄主神色自若，脸上带着一丝追忆，闭上双眼，似是在回忆过往江湖浮生，道：“贺某昔日也是一初入江湖，而无门道的无名小辈，幸而颇有奇遇，一番周折下来，才有了这一身武艺，自是明白其中苦楚，故而贺某隐居后，倒是做起了指点一些像少侠这样想去闯荡江湖的年轻人的活。”

说罢，拾起桌上的茶杯，微微一抿，解解口渴。

“不过，少侠你又是因何而想入这江湖呢？”

李渔回应道：“小辈不似那书中主人公那样，有什么血海深仇。

唉，说来可笑，小辈出生在一个寻常的百姓家庭。从刚懂事起，我父母就将我送到一家私塾念书。有时候我会偷偷翻阅夫子藏起来的武侠小话本，加上听茶馆说书先生讲那些江湖故事，倒是慢慢地对那江湖充满了向往。

后来我十六岁那年，父母不幸染病，双双离去。待我守孝三年，便变卖了家当，毅然离开了故乡，踏上江湖。路上听人说起庄主之名，这才前来。”

贺庄主微微点头，口头上并没有什么表示，心头却嘀咕道：“唉，这江湖颠簸，又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贺某哪怕隐居十载，不闻江湖世事，依然深陷江湖泥潭。只怕又是一个不归客。”

时间一点点流逝，李渔与贺庄主也是一句接一句的闲聊着，聊的东西很广，如庄园大门上的牌匾，贺庄主的过往，救助过些什么人等等。

两聊的如火如荼，端是投缘，贺庄主只觉这小辈有趣，满足其的好奇心。而李渔却是对庄主那些仗义疏财，救民济世的旧事赞叹不已，对那贺庄主的那些善事，久久不能释怀，敬意不断满溢。

眨眼功夫，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小环此刻也收拾好了房间，回来了。

见小环推开门户，屋外夜风灌进屋内，直吹那蜡炬灯火不断闪烁。

本正聊着“贺庄主当年独闯全真，迂战五绝”的二人，双双抬头看向小环。

小环见贺庄主与李渔二人聊的正欢，嘟起嘴来，睁大了眼看向二人，微微皱眉道：“好啊。哼，说什么别让小环辛苦累着了，还夜都深让小环去干那累活，庄主你自个儿却在这谈笑风生！真是好的很哩！”

这叫得李渔是不好意思了，而贺庄主则是尴尬。

贺庄主心知这女娃子的性子，闹些小脾气嘛，哄哄就好了，于是就开口说起来。

随后开口道：“小环，你这房间应该是打理好了吧？这夜都深了，想来这李渔少侠赶了一天路了，都很乏了，你便先带他去吧。贺某还有些事要处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小环应了一声，看向李渔，招了招手，道：“少侠，走了。”

李渔也赶忙起身，先是向贺庄主抱拳行了一礼，释才转身随小环离去。

就在李渔要迈出这门槛时，贺庄主的声音传入李渔耳中：“少侠，明日可要早些时辰起来，贺某到时候让庄内师傅教你些粗糙武艺，可别落了时辰！”

李渔喜然，回应道：“晓得！”

“庄主还有事么？”

“无事无事，快些离去吧，早点休息。”

待李渔小环二人走远了，贺庄主这才缓缓起身，走出屋子，来到屋前的空地上。

再三确认了李渔二人不会再回来了，这才将两根手指置于齿前，疾吹了一记口哨。

随后便静静伫立等待着。

不多时，夜空中一道黑影快速袭来。

贺庄主眼尖，一下便看见，将左手半悬于空中，那黑夜扑在了贺庄主手臂上。

定期一看，那黑影乃是一鸽子。

贺庄主随手将绑于鸽子腿上的竹简取下，取出其中信件，趁着这夜，观看起来，看着看着，神色愈发莫名，忽而凝重，忽而发笑。

良久，贺庄主催动体内真气，那信件竟在贺庄手心里着了火，端是神异，不一会便成了飞灰随风散去。

做完这一切，贺庄主取出李渔初见其时，贺庄主拿在手里的那封信，将那信放入竹简，挂于鸽子腿上，释才“扑腾”一声，放飞了鸽子。

而贺庄主这会儿，却望着鸽子离去的影子，久久凝视，而不语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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