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在刻板印象里 民国似乎是电影或情爱小说中那样十里洋场 歌舞升平 旗袍歌女 纸醉金迷

当然 这种生活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 这是少数人的盛世 多数人的荒年

事实证明，后来我们说"万恶的旧社会" 民不聊生，是不准确的，至少是片面的

对于某一些人而言，民国，是天堂

他们不仅生，而且生活的很好

所需要的就是，筑起一道坚固的堡垒，堡垒里的人醉生梦死，哪管外面尸横遍野。

现在民国粉们所津津乐道的，民国时期"经济自由"、"社会开放"、"文化发达"，不好意思，那都是对极少数的上层人士而言

假如真的有机会回到民国所谓昌盛时代 必然与所想不一 食不饱腹 衣不蔽体 则是要面对的处境...

所熟知的处于社会顶层的官权与军阀 及其各种战乱 只不过是舍小取大的故事 仅民国 有着数以百万计的情仇江途...

他 是一位经商奇才 一个文雅之士 以白手起家在所处的白锡街四传 为众人所疏知 ...

或许是初春吧 那是他少有的悠闲时光 二月的天明媚并伴着寒凉 享慢茶后 简单理了茶桌 整了整穿着的浅灰色长袍 提上了一个方形包裹 便匆匆出门去拜访童孩时期教书的老先生-鲁远生

仅是初晨 公柏街道就一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景象 到处就数马车夫为数最多 每个巷子口都有蹲守着的 偶尔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叫嚷着 生怕过路的人家看不见他们似的；他匆匆跑进了车夫堆里 那些人一看到有活儿 便都急忙站起来揽生意 谁也让不得谁 好像刚才的同生死兄弟劲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指着一位在角落里蹲着念书的大概十七八岁的男孩“小兄弟 你过来” 那个不知何名的少年一愣 便赶紧放下手里的书卷 小跑过来 “先生何事？”

“叫一个马车夫过来还能有什么事？”

少年腼腆的笑着挠了挠头道:“人家都看我瘦骨嶙嶙 以为我没有力气 都不叫我拉 所以都不习惯有人叫我拉车了”

顿了顿又大声强调道“其实别看我瘦 但我力气也不必别人小 我以前.....”

“好了！”

少年正准备滔滔不绝却被打断了

“那就你了 拉我去往南桥路13号 要快些 免得耽误我赴约”他急切的嚷唤着

“好嘞”少年学着其他老车夫接到生意后的口气应答

坐上了少年的马车 身边的景致由慢到快的不断向后移动 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高矮不一的红砖色房屋 四五个童孩手里攥着棉花糖发出清脆如铃的嬉笑声和那些身穿糙制衣裙梳着粗辫的年轻母亲 似乎一切都很和谐很美好 可他深知这样的幸福自己似乎都与之反向而行 他闭眼回忆着童年期 自己是一个桀骜不驯颇有正义感的孩子 却在学塾中把父亲官职是警察厅厅长而恃强凌弱的男孩给揍了 拿墨笔在那孩子脸上身上都写满了“狗仗人势”兴冲冲的大肆宣扬

风头可算出尽了 可那时年少无知切轻狂 如此狂妄不计后果 不懂当时的警察厅厅长的权力有多大有多凶残 形似上帝 却心如恶匪

果不其然 次日那群“恶匪头子的狗腿子”就带着一帮穿着警服的人 一哄冲进了他所处的屋子 二话没说便强制拉走了这一家三口人 他被大力拖拽着 一家子被扯到了院子外头 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没想到啊 这天底下还真有不怕死的” 从人群里缓悠悠走出来一个男人 这人尖嘴猴腮 满脸褶皱 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六左右 只见他一边那着个小镜子 梳理着他那额前的稀疏的几根毛发 一边朝他们跟前走来

“知道...你们惹到的是谁的儿子么？”

“是大名鼎鼎警察厅厅长孙岳南的儿子孙鹏飞啊！”

“惹到不该惹的 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随后 他收起了手里的小镜子 晃了一下脑袋 示意着手下

“你们这帮混蛋！！放开我们 是男人有本事对打！ 放开我爹娘！！！”

他声嘶力竭的大叫着 仿佛自己若是一只猛虎 便会张开血盆大口咬死他们

“哟～嘴还挺硬！让你明白明白什么人不该惹！” 那个矮个子厅长狗腿子 “喏”了一声 下手立刻意会

瞄准 上膛 一切都那么娴熟

父亲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孙中山先生会因为和你们的同姓感到耻辱！”

但随之而来的却只有两声枪响...

他怔住了 似乎没再哭泣 沉默的低着头

“喂！喂！”

那个丑陋的狗腿子挑衅着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蛋 他却还是一言未发...

“哈哈哈...这小不点被吓傻了 不是挺能耐嘛...” 那群人的戏谑的笑声愈来愈远

放过了这个自认为已经傻了的孩子...从晌午直至傍晚 他却还一直跪在那片已经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草滩 周遭只有声声鸟鸣不断哀嚎 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先生？...先生！”他回过神来 望向了正在努力叫醒他的少年 眼神里遮挡不住的无尽的忧愁与哀伤 少年有点茫然

“先...先生 您别哭啊 没有钱算了 我不要了！您怎么了 ” 少年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微微别过头 用手遮挡着眼眸 “不用 车费我会给的” 随手递出一张法币 “不用找了”

少年有点疑惑眼前这个男人 这抵了自己三天的工钱 回过神来便对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跳起来挥手大喊

“谢谢你！先生！我...我的名字叫赵天 赵云的赵！明天的天！下次请你吃我娘做的烧饼！”

他背对着身后传来的明媚叫喊声挥了一下手臂 “方 长 明！”

方长明走在青色石板路上墙角的已经延伸到

墙面的青苔和湿滑的路面他猜测这里下了数

天且不小的青雨他小心翼翼地踏着滑溜溜的

石板路根据地址来到了一个木门前这个木门

似乎已经受潮了好像伸手抠一下便能撕出长

长的木条如同老街口不断叫卖的香喷喷手撕

鸡；他轻轻的叩了两下门见没人开门便再次

叩了两下这时屋子里才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

声..

--咔吱--那木门被缓缓拉开只见开门的是

一位老妇人她满脸的皱纹及松垮的皮肤几乎

快要掩盖了那微微的笑意似乎只有那凹入的

眼睛还能看到些许弧度野鹤羽丝般的白发

是岁月年华也不掩的优雅似乎看的出老婆婆

年轻时也是个貌美的少女

“请问...你是谁?”老妇人抬头疑惑的问着方长

明

“阿婆好小生姓方小字长明今日与鲁老师有

约此次前来赴约请问先生在家么?”

“你就是长明啊我家那位经常跟我提起他那

时学塾里的学生我对你的记忆最深刻啊...老

鲁说你调皮捣蛋却聪...”

“是长明到了吗？快让人家进来阿”

屋内传来老师指责的声音

“是是是老头子就你话多”老妇人对着屋内叫

唤着随后便笑吟吟的让他看快快进屋....

走进屋内见到了十几年未见的老师方长明难

掩内心的激动声音颤颤巍巍的问道:“鲁老师

近些年可还好风湿病还好些了么?”说着便放

下包裹蹲下给老师按摩

“我啊一到下雨天就腿疼是老毛病了你小子

居然还记得”鲁远生乐呵呵的拍打着方长明

的肩膀

“老师啊就盼着你们都能来看望谁晓得那

些成绩优异的好学生竟一个都没来过就数

你这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还记师恩呢”

“或许人家都赚大钱恩人更多了吧”他低头玩

笑了一句

鲁远生长叹一声揉了揉方长明的头发

“或许吧不过啊长明你也是个可怜人啊老

师打心底心疼你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方长明停下了手中按摩着的动作起身找了个

凳子轻声道“自从...我父母他们.......唉”他深

深谈了一口气鲁远生见状拍了拍他紧握的拳

无声安慰着

“自从他们去世后你知道我没再上学了后来

我做过太多的工作刚开始我跟着以前不读书

的人人家给我介绍了街边擦鞋的活儿活儿

不累干的却少的可怜我当时不觉得有什么

不妥也不是什么好面的人便安心做了下来

却不知晓这份自认为最朴实的活儿也有不为

人知的黑暗面...”

方长明拿出包裹里上好的龙井借了鲁远生家

的茶盏沏上了一盏茶望着正在沏的茶继续

说道

“那时候尽管经历了很多不公待遇但我仍然

是个有自我信仰和正义的孩子但那擦鞋的活

儿不仅仅只是表面那么简单可能是我倒霉吧

遇到了反社会组织早上还是勤劳朴实的擦鞋

童一到夜晚就集体翻墙偷窃偷家畜偷金银

财宝偷值钱家具就连偷刚出世的婴孩都不

在少数...”

说话间茶便沏好了方长明微站以示尊敬着

给鲁远生斟上了半杯鲁远生没动只是静静

地看着他会意他继续讲

“我当时觉察到这件事之后并不想同流合污

也没能力去管去举报索性在每次夜晚召集大

伙准备行窃的时候我便偷偷溜走再在他们

归来点数的时候浑到队伍中...可是啊这样也

不是个办法我在某一次准备溜走的时候被头

儿注意到了在多次向众人确认偷窃行动从未

见到过我的时候我被安上了“逃兵”的称号

并被一伙人拉到了林子里把我吊在歪脖子树

上拿荆鞭抽打我当我快被勒死的时候又放我

下来待我缓口气后继续吊在树上抽打重复

数次后我似乎已经没有意识了似乎已经快

死了最后他们砍了我的小拇指便把我丢在荒

郊野外都认为我活不成最后我还是活了下

来...后来啊被一个采果实的人家救了休养了

半年之久又自主经商利用商品价格差别进

行倒买倒卖偶尔还与做做外国买卖百姓都称

倒爷”

方长明说罢便给自己斟上了一杯啜了口

“果然好茶”

鲁远生咂了咂嘴语重心长道

“是啊别看社会一副国泰民安的表象实则任

何职业任何权力之下的暗流涌动是我们想象

不到的凶残与黑暗啊....”

方长明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无言了几分空气中净是茶盏中飘然荡出的龙

井清香和细微的啜茗声

“茶是好茶啊滋味如此清碧如此沁人心脾

长明啊我记得你这脾性可不是什么爱茶的闲

客”鲁远生笑着调侃道“怎么跟小时候变化

那么大”

“哈~现在可不比小时候了如今若能有闲散

自在生活另一层面来说堪比黄金呐”

方长明淡淡的回应着

“以前呐最觉得不入眼的就是那些整日喝茶

下棋的老家伙们了觉得他们枯燥他们乏味他

们毫无进取之心现在看来这样的生活是最奢

侈的啊他们是该受的磨难苦楚都经历过了

就像苦行僧般最后就该享受神仙之趣了”

鲁远生微微点头赞同着

“嗯....眼看快要晌午了老婆子饭菜该做好了

我记得你小时最爱烧鸡还特意叮嘱过让老婆

子挑一只又大又肥的呢”

鲁元生盯着院子外头正在收拾屋子的老妇人

笑道

“哎呀何必劳烦先生呢其实我今日拜访起来

还有别的要紧事物需要去处理一下今日就不

留客了“

“改日一定再次前来拜访哈”

方长明推辞着好意转身正准备往屋外走“时

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老师”

“那你改日要再来啊”鲁远生望着愈远的声音

喊叫着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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