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盒子 （第六节 黑盒子）

白天的工作依然繁忙而紧凑。方向虽然一夜未睡但丝毫不觉倦意。只是与以往不同，今天很难完全放下心来工作，脑海里时而猜想那些密码到底被破译得如何，时而又浮现出云萍那张乖巧可爱的脸。虽然云萍与自己就在一个办公室内工作，可是，在心里，他还是清晰记得昨晚的点点滴滴，那个感觉会更近一些，仿佛触手可及，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就这样有些心不在焉的挨到了下班前，方向趁云萍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也漫不经心的踱步到门口，一关上项目室的门，便快步追过去，走廊尽头，拐进洗手间外面的空厅，却没发现云萍的踪影。方向不免心中懊恼，埋怨自己动作太慢。正不知所措中，忽听耳畔有一人在轻声叫自己的名字：“方向，快进来。”方向转头回来，才看见云萍在清洁室里探出头来招呼自己。

清洁室就在洗手间旁边，因为保洁人员的作息时间都是比工作人员早一个小时，所以现在已经都离开了公司，此时房间已经空无一人。方向心里明白云萍与自己想到了一起，只是这丫头总能想的比自己多一步，行动比自己快一节。他不多犹豫，见四下无人，侧身钻入了清洁室内。

“亏你想得出这个地方。你怎么料到我会跟着你出来”方向刚一进来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云萍呵呵的笑着：“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你无数次欲言又止，就知道你心里一直惦记着问我结果，可惜大家都在场又不好开口，所以我就找了个机会引蛇出洞，看你是不是真会乖乖过来，你还真的就上钩了。”方向涨红了脸埋怨道：“好你个丫头，还来个引蛇出洞。谁是蛇啊？我，我哪里像蛇。”方向一认真起来，就会囧得红了脸，说话也有些支吾。云萍笑得更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于是靠在一推卫生纸垒起的小墙边笑缩成一团。

方向只好呆呆望着她笑够了，才问道：“快说说结果怎么样啊。一会儿再不回去大家好奇怪了。”云萍也止住笑，说道：“木马已经开始生效了，说明红客联盟已经发现并开始破译咱们发出的密码了，只要使用量子计算机，这些密码很快就会被破译，但是我们不能马上就放出诱饵程序，这样看起来就太让人怀疑，我明天再放出这个诱饵程序，只要他们截获并开始破译，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方向道：“嗯，刚破译成功就收到下一套程序的确让人怀疑，今晚正好我们好好休息一下，也许明晚又是一个不眠夜。”云萍接着说：“明晚接收数据，为了安全起见，避免被红客联盟跟踪，我们不能在公司做这样的事情。你明晚来我家，那里更安全。”方向点头，随即有些愕然，去云萍家里？虽然是为了工作，但是在晚上，又只有他自己，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密码破译的速度发展的还要快了。

方向知道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便让云萍先回办公区，自己又等了约莫两分钟左右，才回到了座位。好在大家都各自有事，方向见无人注意，也放下心来。此时突觉一阵困意袭来，原来人放松了精神，身体才会把真实的反馈给大脑。于是下班时间刚到，方向便匆匆收拾回家。

路过门口，见云萍还未有离开的意思，正要犹豫，身份箔片的信息提示亮起。方向点开，里面简要几个字：你先回家，我稍后就回家，都好好休息，明天见。方向知道自己这样站在门前别人看了会觉得奇怪，特别是那个无事献殷勤的迈奇，定会发现自己今天的与众不同。罢了，一个男子汉还要一个小姑娘操心，怎的就变得做事如此婆婆妈妈，拖泥带水！方向顿觉羞愧，便头也不会的转身离去。

好不容易挨到家，方向晚饭都没吃，一头栽倒床上就睡着了，母亲只当他是加班辛苦，也没多问，为他轻轻盖上被子，伴着体谅的叹息关好门窗，去忙自己的事了。

方向睡得虽然快，但一夜间不停的在做梦，梦境是如此朦胧：雾气迷蒙，隐约可见的一个人，一袭长裙，朦胧之中远远的站在一片草坪之中，像是在自我陶醉的跳着舞，那人身影婆娑，摇曳婀娜，看似熟悉又是如此陌生，方向努力走过去，想看清舞者的模样，突然，四周不知从哪里出现了身着制服的人，这些人也背对着方向，他们速度极快地把舞者包围，随即簇拥着舞者越走越远，方向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与这些人渐行渐远，雾越发浓烈，四周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方向只觉得自己如同落入万丈深渊，伸手之处，皆不可及，他不停挥舞双手，想拨开这迷雾，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忽然远方传来叮咚的汽笛声，方向觉得声音如此熟悉，似曾在哪里听过，就在这声音越来越响亮的一刹那，他猛然醒来，床头桌角上，闹钟叮咚欢奏，时间已是早晨，方向坐起来时才发现，额头已布满冷汗，睡衣也湿得大片。这梦太真实，醒来依然记得真切，这梦又太奇怪，完全想不通是什么意思。

因为晚上要去云萍家，方向简单收拾了自己的随身物品，临走前，只是简单的对母亲说：“妈妈，最近很忙，晚上加班，可能很晚回来，你早些休息，不用等我了。”妈妈关切的问道：“最近发生什么事了么，为什么这么忙。”方向在门口停住，看到母亲关切的目光，那年轻时美貌的一张脸如今已经爬满皱纹，这让方向不免有些心酸，“正常的项目问题，没什么大碍，但是确实需要些时间来处理。不用担心。”母亲像是松了口气，嘱托道：“你也不小了，妈妈只希望你再努力也要照顾好自己，想当年你爸爸如此优秀，却不知道受了谁的鼓动，一天天总是不回家，回家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后来干脆一走了之，现在也不知道人在何处，唉……”

方向习惯了母亲在他面前常常念叨父亲，就因为厌烦了这些老生常谈的话题，他每日早走晚归，可今天，听了这些话的方向却再没有一丝厌烦，反倒是心里的一阵莫名的悲伤。如今，自己也整夜不归，他突然深深感受到了母亲的不易，一个人在家，默默无闻的奉献着自己的青春，留给她的只有无数个夜晚的漫长等待，然而，他从未在母亲嘴里听到一点抱怨，每日念叨的还是对父亲和自己的关心，那是一种她特有的爱的方式，因为她把自己放在了他和父亲身后，甘愿默默付出，甘愿躲在影子里，甘愿让自己渺小到已经没有其它更好的方式去表现这种爱，方向突然懊恼自己平日的任性，然而今天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方向深深的点了点头：“放心，妈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照顾好自己，等我这段忙完了，一定请个假，好好陪陪你。”妈妈微笑着说道：“我的孩子，你照顾好自己就好，我一个人早就习惯了，你工作那么忙，可千万别为了陪我请假啊。”

正说着，妈妈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忙接着说道：“啊，对了，瞧我这记性，有件事很是奇怪，几年前我收到过一个奇怪的包裹，那包裹上面是你父亲的字体，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并让我妥善保管，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包裹没有寄信和收信地址。我觉得一定是晚上悄悄放在咱们家邮箱里的。我打开看，发现里面是一个黑色的盒子，我没有和任何人说，把它藏在了储藏室。我昨天收拾过去的老物件，突然发现你父亲曾经留下的这个小盒子在不停的闪，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本来想你回来问问你，结果你到家就睡着了。”

方向直觉里觉得这事并不简单，忙对母亲说：“那盒子在哪？快给我瞧瞧？”“你等下我拿给你。”妈妈转身到储藏室，不多时手里拿个小巧的黑盒子出来，这黑盒子大概四厘米见方，高度大约十厘米，就像一块黑色的木炭，通体的墨黑，只有在这长方体的一角有一个不起眼的发光芯片。此时这个芯片正发出跳跃的闪烁，这种闪烁，给人的感觉像是警报器的警示灯或是信息提示灯，总之让人看了很难忽略它的存在。

“这盒子突然闪光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啊？”方向拿过盒子翻来覆去的琢磨着。母亲回答道：“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清扫一下储藏间，昨天我收拾储藏间时就发现这个放在你父亲物品箱子里的小盒子不停的闪烁。我收拾了这么多次，从来没有见他亮过。所以觉得奇怪，便想起问问你。”

方向没发现这个盒子其它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他知道这盒子的材质是蓝星极其稀有的墨兰金，单单这一点就可以判断这个盒子绝对不是一般用途。自己家中突然多出一个盒子，又是父亲遗留下来的物件，最近突然又发出闪光，这些线索让方向越想越觉得蹊跷，他不由得追问道：“父亲曾经有没有和你提起过这盒子的信息，或者暗示过它的功能呢？”“我哪里知道，他走后，留下的东西不多，除了衣物生活用品，就只有这个后来突然出现的盒子了，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搞学术，没见过他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一切都是能简单就简单。我从不过问他的事，也不碰他的东西，所以这个黑盒子到底是什么我就一点都不知道了。”方向也猜到是这个答案，此时再问下去恐怕也没什么结果，况且马上就要上班了，于是匆匆和母亲道别，带着父亲的黑盒子往公司赶去。

一路上，他琢磨着昨晚记忆犹新的梦，还有手里这闪动的黑盒子，当然还有云萍美丽的面庞，这是最近经常浮现在眼前的情景。晚上把这个盒子拿给云萍看看，也许她会有些主意，这个丫头总是有很多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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