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

“大爷求求您，救救我这孩儿吧！”

一名浑身污浊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匍匐在台阶下面不断地磕头，她早已没了力气。只是本能的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滚开！”台阶上那几名护院唯恐被那妇人的手碰到躲闪着呵斥道。

“真他娘的晦气，大早上刚开门就碰到这个瘟神，赶紧的赶这妇人走，别死在我家门前，让老爷看到说不得要挨顿板子。”大家互相推诿着却谁都不肯上前，就如同这妇人身上有瘟疫一般。

“孩儿他娘，你看，你看。”一个中年汉子跌跌撞撞的手里抓了一把剩饭冲到妇人跟前。几只恶犬却随后而至撕咬着扑倒了汉子。那汉子咬着牙不管恶狗撕咬着双腿爬到妇人跟前将手里已经洒的所剩不多的饭食塞到妇人口中。“快吃，快吃，吃了就有奶水了，咱的孩儿就有救了。”

妇人实在是抬不起头来，只是恍惚中听到有恶狗在咆哮着，嘴里就有了甜甜的东西，好香啊。她此刻就仿佛已经身在天界喝到了仙琼玉浆，大口朵颐着。渐渐的眼睛里有了光却看到汉子满是鲜血的笑脸。

“夫君。。。。。。”她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嘴里的剩饭此刻一粒不剩的又都吐了出来。她大声的咳嗽着本能的意识，让她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婴儿。汉子浑身是血下半身已经被那几只恶犬咬的体无完肤。

“滚开，快滚开。”围观有路过的行人拿着石块砸向恶犬。几个护院刚才被一下子吓住了，这会也赶忙拿着家伙事儿一起驱赶。

恶犬被驱赶了，汉子挣扎着想坐起来抱自己的妻子孩子却不能够，已经快要流干的血液让他的脸色无比惨白。那妇人像回光返照一样挣扎着起身一手撑起了丈夫。汉子知道自己快死了还嘴里念叨着“孩儿他娘，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无论如何把咱们的孩儿养大。”说完嘴里也开始吐起血沫来竟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是直直的用手指着婴儿。

“放心吧，我会把咱们的孩儿养大，你放心的去吧。”妇人故作镇静看着丈夫的手慢慢垂下。

“嘿，我说什么了，肯定死门口，刚才你们几个不抬？这回完了，板子肯定是跑不了了。”几个护院还在互相推卸责任。

“我说，你死能不能死远点，这辈子没托生好人家就赶紧下去投胎，指不定去早了孟婆可怜你们，给你们投个好人家就不用这么挨饿了。晦气，快去弄点水，一会把这弄干净些。”一个护院中像是头目的壮汉发号施令道。

“你也不用害怕，你们死了，我们免费给你们抬到乱葬岗去，喂了野狗，你们也算积德行善了，赶紧去吧。”那头目无比厌恶的看着那个已经死了的汉子弄的一地鲜血。

“呵呵，”妇人大笑起来。“我们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因亲戚得罪朝中权贵为免受牵连远走他乡避祸，不曾想遇人不淑被骗光了盘缠，轮落此地竟又遇到百年不遇的灾荒，我夫妇二人只为一口吃食让怀中婴儿得以续命别无他求。未曾想这世态炎凉，人性凉薄至此。我丈夫堂堂一介读书人竟要去跟狗抢夺粮食。路人指引我到你家门外，说你家老爷是远近闻名的楚大善人，哈哈哈。你看这红门碧瓦，富庶门墙，哪里配得上善人二字？”说罢，她转身面对来往行人，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求求过往的哪位善人，哪家还有这婴儿一口之食，认他为儿也好，为奴也罢，就当捡只小猫小狗将来也能看家护院。求求好心人收留。”说罢她竟咬破食指放到婴儿嘴边，婴儿懵懂无知哪里知道这是母亲的血便大口大口的吮吸起来。

妇人便又重重磕头，手指却也没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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