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陌晗站在残破不堪的城楼上，放眼望向廷绵万里的番斗大陆，过去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繁荣番奚城，在战争过后，都如同暴风雨后的蚁穴沙堡般，只剩余一堆满目疮痍的废墟。

原本住在番奚城中的富商贵族们，无一不是纷纷外逃。

在倒下的残岩断壁中，除了食尸鹫就只剩下与食尸鹫夺食的乌鸦了。

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一个富可敌国的国都之城竟然变得如同鬼城一般。

在过去，每年进贡于姜玛王朝的各个门派，全都装傻充愣的龟缩一方，不愿意为了姜玛王朝去得罪炨焚山。

毕竟，就当世而言，火焰岛的炨焚山已经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了。而且姜玛王朝如此庞大的势力，在炨焚山面前依旧是不值一提。

由此可见，金乌族的势力已经强大到何种地步。

看着这世间千年轮回的世态炎凉，陌晗小小的心灵无不感觉到凄凉与悲哀。

什么复仇大计，什么复兴族群，在强大的金乌族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即便陌晗是身为冰灵心的冰羽族人。

力量，她须要无比强大的力量，强大到可以抗衡整个金乌族的力量。

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壮大家族血脉，才能在这荆棘世间的夹缝中求存，否则一切空谈！

“小圣主。”身后出现了姜维的声音。

“维叔。”陌晗转身，看着姜维：“何事？”

“禀小圣主，坒下担心小圣主日后会再次遭遇冰灵大陆之难，故派属下前来来与小圣主商量应对之策。”

“是啊，相比卑鄙无耻的金乌族人，人类的自私贪婪才最是可怕的。战争都打上门来了，那些所谓的门派不可能不会去打听缘由。”

陌晗心中明了，姜汤是早已想到应对办法了，便问道：

“汤伯伯是想到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

于是，姜维便把姜汤告诉他的办法转告给了陌晗。本以为，这个办法一石二鸟，陌晗也一定不会拒绝。但结果出乎姜维的意料。

“不行！”听完姜维的话，陌晗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小圣主，就目前剩余的冰羽族血脉来说，这不失为一种办法。一来，能扩大冰羽族血脉，壮大种族力量；二来，他们从此，也不会再想着要伤害冰羽族了。”

姜维试图说服陌晗，因为那样一来，冰羽族不但能得到不少的战斗力量；各门派中人虽然玄力低下，但好在大多数都是修练的冰玄功，与冰羽族的冰玄力而言冲突不大，转化率会大大提升。

而且，冰羽族的血脉扩大，对陌晗复仇的压力相对也会减少很多。

这要是在这场战争发生以前，姜汤的这个办法陌晗一定会同意，但现在，不行。

看着这平地一样的废墟，想想就这些所谓的门派，战争打到他们家门口了，竟然无一人肯伸出援手，而是选择龟缩起来。

姜玛王朝战落至现在，各个门派也无一人上门问津。

“这些人类不仅贪婪无度，还胆小又自私，根本就不配拥有我冰羽族的高贵血统！”

如果在此之前，但凡能感受到各门派传达的一丁点慰问之心，陌晗也会同意姜汤的提议。

但，没有，一直都没有。

有的只是空荡荡的王城，与纷纷外逃的宫女侍卫们。

哪怕是姜玛王朝给予了三百多年的庇护，一朝倒台，八方避凉，利尽交疏。

姜维望着陌晗，心里眼中全是不忍。

这一切，对于小小年纪的陌晗来说，是人生中重要的第一课。尽管残忍，但，这就是世间千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很显然，小陌晗还没能适应。

“给小圣主一些时间吧，我们不能对她太苛刻了。小圣主走的路跟你我都不一样，我们可以给予辅佐与指正，但不能左右她的决定。想要成为一方霸主，就必须得学会透视人心，这是她必须得经历的。”

议事厅，姜汤对着回来禀报的姜维说道。

“此事就暂且搁置吧。”

“是！”姜维应声道。

“其它的事可以暂缓，但，传讯鹰据点要一一盘查。此事你亲自去办，凡是二心者，格杀勿论！”

不用说，此次乌七瓴能够得逞，与据点的讯息没有及时送达有着密切的关系。

光是这一点，就很能说明问题了。金乌族的细作，早就已经深入到了番斗大陆的各个角落，并开始腐蚀姜玛王朝了。

传讯鹰据点作为一国之眼，决对不能被细作蒙蔽。

清理细作与重建都城，都犹为重要。

这一战，姜玛王朝输的很惨。

这一战死的无不是身经百战，玄力高强的玄者。好几万人的精英护卫队，最后都死在了乌七瓴的手下，而且全都是玄力十级的高级玄者。

这个损失太惨重了。

财物倒是其次，主要是人员损失惨重，光这一点就令姜玛王朝难以翻身了，想要缓过来至少也得二三十年之后。

不得不说，金乌族很聪明，一击即中七寸。

而他们此行的真正目地，并非真的要姜汤交出陌晗，因为要想让姜汤因此交出陌晗，显然不现实。但，如果拿着逼迫的理由，攻打姜玛王朝，这样一来，就等于把陌晗目前唯一的后盾给断了。

没有姜汤这个后盾的支持，对于陌晗来说，就如同没有了翅膀。

在这世间，冰羽族人就如同行走的神丹妙药般，光是人族的贪婪就够了陌晗吃一壶的了，这样一来，复仇一计说不定还要落空。

姜汤双眼中愤怒如同燃烧着的熊熊火焰，只要有他在，他就决不会让金乌族的奸计得逞！

此时，正在练功房中的陌晗双手玄力外放。她面前放着一瓶水，正是阜坨山地宫中装的池水。她吸收着瓶中的水灵气，动转冰玄力，把水灵气转化为冰玄力。

自从有了这生命之水，陌晗的玄力提升的很快，才两三天时间，就提升了一级，现在已经是天玄二级了。

但，陌晗期望的远远不止这些。她要更强！

从丹田中拿出一粒魅影练的丹药，陌晗张嘴服下，再动用玄力化解开丹药。

顿时，陌晗的全身毛孔穴位，四肢百骸，无不舒畅不已。

自动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吸收的灵气也更加精纯。

“大姐这药真是好东西。”陌晗随即想到姜汤等人，这药对姜汤等人来说，更有用。

他们比不得陌晗，拥有冰灵心，特别是姜汤，三百多岁了，也才到地玄级而已。 于是，陌晗便起身，准备把药给姜汤等人送去。

刚出练功房门口，便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青莲与魅影二人。

“大姐，二姐。”陌晗喊道。

“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小妹，”魅影有些不忍的道：

“姐姐给你看样东西，但是，你答应姐姐，无论看到什么，都先别激动。”

陌晗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

“我冰羽族人都被金乌族给杀光了么？”

钟离心还在世时，给陌晗讲过，冰羽族很多族人都被一些大家族当家畜一样圈养起来了。为的就是食冰羽族人的血肉，或留取冰羽族人的心脏练丹。

相比活着，陌晗更希望那些族人能早些解脱，不用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当畜牲一样的被人族宰割。

“……不，还……活着一大部分，……但……还不如死了呢。”

混世魔王般的青莲，她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尽管如此，在看到的画面里，还是忍不住战栗。

随着魅影张开的手掌，掌中是一粒不太光滑的药丸，呈粉红色，有股难闻的腥臭味。

“……”陌晗嘴巴张开老大，无法出声。看着魅影掌中的药丸，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往下流。

极至痛苦写满了她整张小脸。这气息，赫然就是冰羽族人的血肉之躯！

陌晗身为冰羽族人，懂得些药理。这药丸，要想做到气息保留的如此完美，必须得经过长时间的药汁浸泡，而且还必须得是活生生被制成了药丸。

也就是说，她的族人的血肉在全被割完之前，都得活着！而且，得一直浸泡在药水中。

要知道，冰羽族人只要心脉不受损，就还能重新活下来，而且血肉也会重新长回来。

谁能想到，这些冰羽族人的生存优势。在当今，竟然成了冰羽族人的无限恶梦！

陌晗听说过族人被制成药丸的事，但，听说过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陌晗眼神死死地盯着那枚药丸，第一次痛苦的气息全乱，完全说不出话来。

“小圣主，怎么了？”闻声赶来的姜汤与姜维姜四郎三人，看着魅影掌中那枚药丸，顿时明白了这一切。

“小妹。”青莲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抱着陌晗，给予她能够给予的温暖，希望能以此减轻陌晗些许痛苦。

魅影收回手掌，看到陌晗痛苦的样子，她实在后悔拿出药丸出来。

但，理智告诉她，这是陌晗的族人，陌晗有权力知道这一切。

“金乌族！此生不灭金乌，难泄此愤！”姜汤双眼紧紧的盯着药丸，手掌紧紧用力，握的骨骼咯咯咯的直响。

姜维姜四郎二人气的双眼通红，男儿泪奔流而下。他们都听说过族人被制成药丸，但，跟陌晗一样，他们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吾等有生之年，必灭金乌全族！否则，甘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姜四郎身与姜维一样，身为冰羽族人，看着自己族人的血肉被制成药丸，恨意充斥在他们身上每一滴血液里，不断的沸腾翻滚！

“复仇！变强！复仇！变强！”此刻，陌晗内心只有这两个声音，在心里，在脑海中不断的嘶吼着。复仇的怒火在焚烧着陌晗的心。

“汤伯伯，”陌晗木讷地转身，对姜汤道：

“集合所有愿意转化的各派人族，由我亲自转化！越快越好！”

说完，把之前准备给姜汤等人的丹药全拿了出来，交给了姜汤，由他分配给底下的人。

这个时候，这些丹药对于他们来说显得珍贵无比。

“还有，要辛苦大姐你，这段时间我需要你的丹药，而且要大量的丹药。”陌晗表情冰冷，她现在还没资格伤心。

同时，她此刻冷静而清晰的思路令姜汤慰籍不少。虽然残忍，但，倒底也令陌晗长大了许多。

“还有，所有尸体都先别处理，我有用。”陌晗看着姜维与姜四郎道。

“是，小圣主！”姜维二人同声道。

“金乌族！”陌晗几乎是从牙缝发出声音。

“小妹，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别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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