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识复苏

2020年5月21日凌晨3点20分，天空中电闪雷鸣，川水市第一人民医院医学影像科医生值班室内门铃声大作。值班医生左木并没有睡着，他正乐呵呵看着手机上的一张张相片。听到门铃声，他迅速穿上白大褂，带好口罩，疾步走出值班室打开了患者通道的门。

刚一开门，一股刺鼻的酒精味便涌了进来。抬头之间便看到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被另一个男子努力的架着，两人浑身湿漉漉的。

“医生，做CT。”还算稍微清醒的男子递过来一张打湿了的CT申请单。

左木伸过手接过申请单快速浏览了一遍，原来这个喝多了的男子名叫刘尚卓，他微笑说：“把就诊卡给我。”

“臭BZ！”刘尚卓嘴里骂骂咧咧。

“别管他，他喝多了。”男子讪讪笑道，“医生别介意啊。”

左木在预约分诊台的电脑前快速敲击着键盘，电脑旁的扩音器里突然响起了“余额不足，余额不足”。

“您要不给他先做检查，我稍后去补费。”

左木看了看男子，点了点头。

“给什么钱？”刘尚卓吼了一声，“老子一分钱都不给她。”

左木没有理会，对着男子说：“从这边走，跟我来。”

刘尚卓突然冲了上来，用湿冷的右手紧紧卡住左木的后颈，酒气冲天地喊道：“你他么带走她试试，老子弄死你。”

左木用力扭身想要抽身出来，但奈何自己176公分58公斤的身板压根无法撼动刘尚卓一米八至少80公斤的体格半分。

身旁的男子用尽全力也无法拉动刘尚卓，他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红着眼死死卡着左木的后颈。

“放开我！”左木想用左肘猛击刘尚卓的胳膊刚挥动出去便停住了，他转而反手用手掌死死顶着刘尚卓的腹部，想让自己疼痛小点。

“都他么给老子滚开。”刘尚卓一用力，旁边的男子被他推出去好几步远，栽倒在地，而左木的脑袋则重重撞到旁边过道的墙壁上，只听得“砰”的一声，左木应声而倒。

刘尚卓嘿嘿笑着，半倒在左木身旁，巨大的巴掌用力一下接着一下扇着左木的脸，说：“还跟你走，走啊……”

过道的吸顶灯在左木的眼中忽亮忽暗，眼前晃动着的刘尚卓在左木的眼中放大又缩小，刘尚卓湿漉漉的手响亮地不断落在左木的脸上。继而，左木双眸缓缓闭上，瘫软下去，耳旁“医生、医生……”的喊叫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忽然，一个凄凉哀怨的声音在左木脑海中扩散开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怨不知所尽，含恨而终。最终难过情劫，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总被无情伤。”

左木努力看了过去，模糊的视线中一个身着红色长袍的女子模样缓缓倒下。

“沂川！即使那我的命来渡你，又有何妨？”身旁又是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正当他想朝那个哭喊声的方向转头时，一抹亮光将他拉了回来。耳边似乎有很多人来回走着……

“血压65/37，心率47，氧和71。”

“开放静脉通路，肾上腺素1ml静注，氧气通路。”

“巨主任，患者心脏骤停。”

“胸外按压。”

……

“碧水汤汤，与她长诀。永生永世不相见，星辰离海两不闻。”又是那个凄凉哀怨的声音出现在左木脑海中。

“姑姑，不要！你快停下，放开我啊。”另一个女子的哭喊声更大。

……

“患者室颤。”

“除颤仪，能量200J，CLEAR？”

“复律失败。”

“能量270J，CLEAR？”

……

“通知家属了没有？”

“通知了，正往这里赶呢。也通知马主任了，他马上就到。”

“安排CT，明确颅内情况。”

“是，巨主任。”

……

“右侧颞部硬膜下血肿33毫升，左侧基底节区出血11毫升，中线结构左移0.9厘米。”

“联系神经外科会诊，做CTA检查前准备。”

“主任，这是外伤，做CTA吗？”

“要做，最起码得弄清楚基底节区的血从哪里来的。”

……

“马主任，怎么样？”

“烟雾病可能性大。”

“烟雾病合并出血，而且昏迷这么长时间。即便现在开颅也恐怕……孩子已经转到ICU了。”

“监控室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糟践我们科室的孩子？我去找他们……”

“早就报警了。监控室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人抓住了。”

“警方控制了，两个醉酒的。”

“急诊科就一个护士也不跟？”

“听巨主任说凌晨三点那会有个车祸，急诊科一下子来了六个外伤，三个医生四个护士实在是忙不过来。下雨嘛，哎。”

……

5月20日，全市的小情侣们都在欢庆节日，其中包括左木与他的未婚妻——体检中心的护士叶旖璇。而且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意义，今天是左木和叶旖璇两人共同的生日。他们两个早在半个月前就调好了班，赶在夜班前休了一天，想好好庆祝结婚前最后一个情侣节。而且左木还在今天下午求婚成功，今晚虽然因雷雨患者非常少，但兴奋的他怎么也睡不着。

“联系到孩子家属了吗？”

“手机是指纹解锁，给他姐姐打的电话，正从溧水市往这边赶呢，估计还要一个小时。”

“刘主任，你实话告诉我，手术风险多大？”

“要清除积血，重建血管网络，手术难度高，术中出血风险很大，马主任，不瞒你说，一旦大出血，极有可能下不来台。”

“维持治疗呢？”

“风险也很大，只能尽力维持生命体征。”

……

被剃光了头发的左木躺在ICU病床上，耳边不断响起各类医疗设备的声音，身体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路。夜间本来只开4间手术室，但此刻第五间手术室中灯火通明，空荡荡的手术台静静地等候着，一切都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左木研究生毕业后来到川水市第一人民医院，连续5年被评为川水市第一人民医院优秀医务工作者。新冠疫情爆发其间，因为他在发热门诊的岗位上的优秀表现，又被川水市评为抗疫先锋。今年年仅30岁的他又被川水市评为优秀青年，事事优秀的他早已进了医院中层干部候选人员名单中，但现在的他就这么躺在ICU中，等待他的将是什么谁都无法预料，但大概率的结果众人皆知。

相同于外面紧张的氛围，随着滴滴的心率报警器声音，左木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奇异的山峰。山峰形似卧虎，满山皆是青翠之色。在山的顶端，一座座高大的宫殿浮现，渐渐在左木的眼前清晰起来。

左木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巨大广场上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映着星辰殿的巨大宫殿铺在左木眼前，他眼神死死盯着星辰殿三个烫金大字原地恍惚了一下。忽然他加快脚步穿过星辰殿。脑海之中，紫宸殿的名字慢慢浮现，果不其然，星辰殿后显现出来一间更加宏伟的宫殿，而紫宸殿三个大字正挂在宫殿殿楼之上。

“紫宸殿，紫宸殿？”左木站在紫宸殿前的另一个广场上心中默念着紫宸殿的名字，心中满是疑惑，“这是哪里？为什么我对这里感到这么熟悉？”

“浴宸殿？”他脚步飞快，朝着紫宸殿左侧跑去，只见浴宸殿三个字赫然清晰可见。

“嘉宸殿？”他又向右侧跑去，恍如疯了般证实自己的想法。空空荡荡的广场上穿梭着左木的身影。

“大荒困不住我的身，天劫破不了我的魂。我要立剑于胸，换得沉冤雪恨，恶鬼俯首。我欲瀚天净世，即使神灵碎灭，又有何惧？”

“三生三世，我对你永不相弃。”

……

各种各样杂乱的话语在他脑海不断响起，他摇了摇头，努力保持着清醒，但脚不自主地又朝着紫宸殿内飞奔而去，“神像，不要有神像，不要有神像……”他喃喃自语，却在抬头间看到一尊身如金龙首似凤凰的兽石昂首引颈做嘶鸣状。

左木看着兽石愣在原地。

“这到底是哪里！”左木想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浑身颤抖着立在原地。

突然，他又听到小孩子的笑声自紫宸殿后传来，“来抓我啊……”那声音似乎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一样。

“小心摔倒。”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响起。

左木绕过兽石神像向后走去，声音却就此戛然而止。

他茫然地走出紫宸殿，向着后面的大殿而去。

果然，延英殿的名字又一次被印证。这没有带给他一丝惊喜，反而是恐怖的感觉席遍全身。

空荡荡的宫殿，让他感觉是那么的阴森恐怖却又熟悉温馨，是那么的孤独寂寞却又倍感温暖。

“你这名字，‘吉光嘉羽，浩然正气’是不错，但你以后不能再叫羽浩了，更别自称殿下。你的名字从此就叫叶沂川！”一个极为好听的男子声音从脑海深处传出。

“不是，我叫左木，我是一名医生，我是一名无神论者，我的老家在溧水市，新买的房子在川水市，我的未婚妻是叶旖璇，我的妈妈叫……”左木发了疯一样反复在心里默念着，仿佛与什么在激烈的对抗着。

“你的名字从此就叫叶沂川！”

“你的名字从此就叫叶沂川！”

……

不断重复的话语一次次重击着左木的心神，将他扯回了那个他似乎阔别已久到记忆都有些杂乱模糊的世界之中。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姥姥去去就回，殿下在此稍后。”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