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馄 饨

等到罗天回到了白马寺，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天色渐黑。他知道此行非常凶险，只能轻装简从。也就不多带衣物，只把自己的财物整理了一番，将笨重的银钱全都留下，找寺中账房全都换成金饼，珠宝。就去找义父辞行。

老薛正在房中苦练枪法。他年纪虽然已经不小，但是体力却实在是好的不像话。这一番苦练竟然足足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停歇。罗天在房外实在是佩服不已。心想这还只是晚饭后的热身运动，深夜老爹还有子时的正经功夫要练。就算人真能得长生不老也怕是没有他这般龙马精神。实在是羡煞神仙啊。

老薛见到罗天来见他，想到今日尚未到每月十五，颇觉得纳闷，罗天就把狄大人召见，让他速速离京。太平公主要对他不利的诸多事宜跟老薛一一说了。至于长生秘法之事，其间诸多疑惑难解，且狄大人也不愿让他外传，想着此事并不着急，等自己安全出使归来再说不迟。

老薛听罗天说完前因后果，真是又惊又怒，啪啪拍着自己的大秃脑袋，大骂自己鼠目寸光，险些害了罗天。他也是这武周朝的风云人物，混迹多年的老江湖了，知道这时候再怎么后悔已经是无用，忙将罗天带入密室之中。先是取来几件为武则天搜罗的奇珍异宝，挑便于携带的塞给罗天，有道是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又是杀机四伏。多些钱财傍身或可关键时刻救得自己一命。接着又以武周国师，白马寺方丈的名义写下法帖，命天下释门多多协助罗天，予以方便。虽然自己也知道自己这国师想命令天下群僧实在是难免阳奉阴违。但罗天此去逃亡一般，难免投宿于荒郊山野，正是多有寺庙道观的所在。有这一封书信，便多了很多方便，少费了很多口舌。第三便是将寺中的沙弥，无赖都散了出去打听消息，准备等到三更时分，偷偷出城。

此时一番折腾，已经夜深，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探子却回报这白马寺周围居然多有贩夫走卒，什么卖菜的卖馄炖面条的，好不热闹。将白马寺四周围了个严严实实。这天色已经甚晚，哪儿有什么生意可做。不用说，这群人全都是太平公主的探子。如此一来，罗天想要偷偷出城怕是难上加难。就算出得城去，被这些探子坠上，也终究是难逃一死。

我们之前说过，这武周朝，老薛就怕3个人：皇帝，狄大人，和太平公主。咱们这位太平公主，实在可以当得起古往今来最强公主的称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军政大权一把抓。她求财若渴，礼贤下士。手底下有的是金子银子，嘴皮子，笔杆子和刀把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本来权大必然欺主。但她是皇帝的亲女儿，心中的最佳接班人。武则天对他的诸般僭越的行为也不以为意。她想杀罗天，自己硬顶肯定是顶不住的。太平只要事后随便找个什么酒后暴毙，打架横死之类的由头，罗天死也就是死了。皇帝陛下纵然有些不悦，也不会多说什么。本来么，以武周大唐的实力，谁出去出使，都是差不了太多的，弱国无外交。而天下第一强国，重金求一件宝物。又需要花什么心思搞特别的外交么？

老薛没有子嗣，对罗天虽然是因为结义兄弟的关系收了他做义子，但这父子之情，却更胜当年兄弟之义。自付自己虽然斗不过太平公主，但是倾力为之还是能给罗天拖得一时半刻。拼出一跳生路来的。于是就让人给罗天乔装打扮一番。剃了头发，装成一个年轻的小沙弥。混在众僧人之中，自己则是集合寺中所有人手。穿好了御赐的袈裟，拿着御赐的禅杖带着一百多号和尚，冲出了白马寺。

牛二此时正坐在白马寺的正门口的馄炖摊前吃一碗云吞。这馄炖摊是他白天从一个小贩手里抢来的。自己不禁暗暗佩服自己英明。自己那些同僚装什么卖菜的，拉车的。站没地站，坐没地坐的辛苦了一天了。这接下来还不知道要继续熬几天。看看自己的这馄炖摊，桌椅俱全，没事喝口茶，吃碗热气腾腾的馄炖。嘿，这馄炖老板的手艺还真是不错。明儿他来取摊子，说不得还得再征用他几天，顺便让他多做好几十碗馄炖备着，自己也好分给苦哈哈的同僚们，做做好人。想着想着，不禁越发的得意。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的哼起了小曲。眼见着这白马寺的中门大开，一个身披袈裟，手持禅杖的和尚，领着一众僧人，向他这边走来。

作为太平公主的金牌小密探。像老薛这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当然是认识的。不过有太平公主撑腰，他也从来没把这个靠裙带关系哄皇帝开心上位的废物国师放在过眼里。国师怎么啦？在太平公主的眼里不过就是个弄臣，跳梁小丑而已。何况自己这次的任务是盯紧了罗天。太平公主既然要办他，那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谁又能拦得住？既然马上就要撕皮脸皮。自己也就犯不着给老薛面子了。只是自己现在是密探身份，好歹还是得装装样子，应个场。

见老薛向自己摊子走来，他也不起身招呼，就拿歪歪斜斜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哪里，冲着老薛喊

“没了没了，馄炖卖没了，要吃馄炖明儿赶早。”

“既然卖没了，你深更半夜的怎么还不收摊？想在这过夜吗？”说着，老薛已经走到馄炖摊前，看着桌子上牛二吃了半碗的馄炖。抬起一脚踹在牛二肩头。将牛二踹的一个跟头从凳子上跌出两米多远。摔了个七荤八素。

“你不是说没有馄炖了吗？怎么，欺负你家佛爷吃不起你得馄炖怎地？速速煮一碗过来，慢了我打断你得狗腿。”

牛二纵是再看不起老薛，此时眼见人家人多势众，毕竟人家是有皇封的国师，自己确只是一个没有官身的门客。若是误了太平公主的正事，自己几条腿也不够打折的，只能忍下一口气，给老薛煮了一碗素馄炖。

老薛大马金刀的做在凳子上，拿汤匙舀了一只馄炖，吹了两吹，放在嘴里，嗯~~~味道还真是不错。又舀起一只馄炖吃了。端起汤碗，直向牛二脸上泼去。

“妈的，你这是什么馄炖？存心坑佛爷我的吗？人家的馄炖都又是肉，又是虾的，怎么你这馄炖如此寡淡?似你这般奸猾的商贩，莫不是要我拆了你得摊子？

牛二被淋了一脸的热汤馄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眼见老薛又要动手，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早晚有跟你清算的那一天。脸上却强忍着疼赔着笑脸。赶忙翻找出备好的鲜肉馄炖。下锅煮熟，又给老薛端了上来。

这肉馅馄炖下肚，果然是更加鲜美。老薛方才练了一个多时辰的枪，又忙前忙后的折腾了半天，早已饿了，竟不舍得再泼。大手一拍桌子，把碗筷震起来老高。大喝一声。

“你这恶贼，竟然给佛爷我吃肉！坏了我一身修行。哇呀呀！我怎能饶你！”言罢。抡起拳头砸向牛二的面门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牛二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求饶。老薛抬起百十来斤重的禅杖，重重的向他腿上落去，咔嚓一声，牛二的小腿立时打了个对折。疼的牛二杀猪般哇哇乱叫。

老薛也不嫌牛二惨叫连连吵闹。扭身又坐回凳子上，一边吃着鲜嫩的肉馅馄炖，一边对身后的和尚们说，给我打，先打上半个时辰再说，下手要有轻重，不要打要害，别打死了。多打腿~，明白不？”

众和尚果然不打要害，纷纷向牛二的断腿上打去，直疼的牛二哭爹喊娘，声震四野。周围的邻居，探子，一干人等听到喊叫之声凄厉无比，都逐渐的向这边聚集了过来。

牛二被打得死去活来，却偏偏众人只是让他痛不欲生，却不肯真的伤他，想要昏死过去也是不能。不得已下只能大喊自己是太平公主的人。老薛却是不理，边吃着馄炖边说：“你这泼皮又在胡说八道，太平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能让你们在我门前摆馄炖摊？你诬陷太平公主，我岂能饶你？”

牛二的同僚们出时还只是看着牛二挨打，后来打得实在太苦，惨叫生连绵不绝，如针刺双儿，实在是难以忍受，终于有心软的听不下去，亮出了太平公主的信物。老薛这才叫人住手，太平公主的人既然认下了此事。他才方便以此由头去找太平公主理论。

“阿弥陀佛，既然是太平公主拍你们来监视贫僧。我自然应该放人。只是贫僧虽然人微言轻，但也是堂堂大周的国师。监视老衲总要有个说法吧？是老衲我犯了哪条王法？还是有陛下的圣旨？抑或是你等假借太平公主之名，要暗算老衲？你等这就随我去太平公主府说个清楚。”说完，他让众僧用木棍将牛二叉起老高。抬着他并众僧裹挟这一群探子，大喊大叫，直奔太平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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