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虚无中挣扎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五秒。

六秒。

……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心中不由自主地数着秒数，仿佛这样才能体会到时间的流逝。

虚无，或许是形容现在最贴切的词语。

连男子都不禁怀疑，这一切真的只是幻术吗？

我现在所谓的思考真的是在思考吗？

或者不过是鬼物给予的南柯一梦。

有没有可能自己根本没被控制，到此为止的都是假象？

将希望寄托在房东阿姨身上是否可行？

在夜晚，人们常常会变得多愁善感。

在幽静的房间里，精神状态也和白天判若两人，会被静所影响。

人们会突然审视自己的内心，直面各种感情，本身脆弱一面的共鸣，像洪水爆发般不可阻挡。

安静有利于提高人们对事物更仔细地感知。

但过分安静，会让你感知到前所未有的，如同鬼魅浮现的细节，这是诱发恐惧的原因。

“理智会让你产生理智外的产物。”

混沌，无序已经充斥着男子的脑海，胡思乱想，各种压抑的情感火山爆发，彻底搅碎他的防线。

三百八十四秒。

为什么鬼会进到有避鬼符的这栋大楼里？

为什么会是我？

为什么？

三百八十五秒。

阿姨他们怎么样了？

会不会也碰到鬼了？

三百九十秒。

三百九十一秒。

三百九十二秒。

我今天做得对不对？

三百九十三秒。

……

一千六百零一秒。

这数秒的意义何在？

三千八百四十二秒，不对，应该是三千八百三十三秒。

……

六千秒了。

……

七千零二十一秒。

有些困了。

……

……

不能睡。

数到哪了？

数秒的中断让他有些烦躁，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情绪波动更明显了。

为什么自己会想到那个小偷的脸？

贼眉鼠眼的眼神，被揭穿后大骂不已喷出的唾沫星子，脸上那一个个随机分布的痘坑。

和4k画面一样清晰地印在自己面前。

明明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都没记得这么清楚……

游离在零碎的记忆片段中。

今天发生的事，昨天发生的事，更早之前发生的事一闪而过。

时而清晰，时而朦胧。

走马观花一样，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可怜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一位中年妇女拉着自己的手，急切地问道。

哦，原来是自己去找房东阿姨说明事情缘由的时候。

“我叫辛明。”

“真少见的姓氏，说不定以后也能成为一位大诗人哦。”

“心如明镜。”房东的丈夫也走过来，拍拍自己的肩膀说道。

“好名字。”

后面的话不太记得了，这段记忆也就此中断，从辛明手中滑落。

下一个记忆片段紧随其后。

“不就一个月房租吗，没事，不缺你一个。”

……

“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们，我们可以帮你。”

……

“我叫姚陶，以后要叫我姚姐哦。”

……

阿姨他们也只是普通人，普通人想对抗鬼物何其艰难。

已经足够麻烦他们了。

要不，自己就这样放弃也好。

困意越来越重，周身的记忆碎片也寥寥无几。

画面定格在父亲打开家门让自己出去玩的时候。

脸上强挤的笑容隐藏不住眉目中疲惫。

“去玩吧，你要尽快独立了。”

关上房门后是刺耳的争吵，他站在安静的走廊中犹豫。

他选择了走楼梯下楼，下面一楼似乎有着更温暖的家。

意识沉沦大半的辛明猛然惊醒，一把打破面前的记忆。

“我说了，别对他们动手！”

一步一步走下楼的小辛明低着脑袋，渴望赶紧离开这里。

突然感到脖子一紧，整个人往后倒飞。

“嘭”的一声撞在自家的门口上，里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小辛明一脸茫然看着面前那位一身黑衣的男子，正是他抓住自己的衣服把自己丢回来的。

黑衣男子眼神鄙夷，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开口说道：“别用我的身体露出那恶心的表情。”

“想代替我？可惜你太软弱了。”

小辛明无法理解面前这个面部受伤的男子的举动，居然抓着自己的头发将他举起。

脑袋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哇哇大叫。

“真狼狈，我八岁的时候比你冷静多了。”

在小辛明惊恐的表情和紧缩的瞳孔中，男子一个膝踢砸在自己脑袋上。

脑瓜子嗡嗡响过后，阵阵疼痛接踵而至。

辛明捂着脑袋跪趴在床头边，嘴角却是止不住往上扬。

阳光穿过窗帘间隙，照在干净的桌子上面，为房间带来一缕光明。

暗潮躲回了阴影之中，蓄势待发。

打开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现在时间正好是第二天早上八点。

看到屏幕上的阿拉伯数字，辛明再次冷笑。

“看来是我赢了。”

左手小臂上留有歪歪扭扭，残破不堪的漆黑字体，证明了昨晚的真实。

“灯……灭……”

辛明不在意地甩了甩手，那两字消失在空气中，再也找不到痕迹。

“抱歉，我还没有心死。”

洗漱完毕后，辛明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来到房东阿姨的家中，这是她强烈要求的。

“小弟，你来啦！”

姚陶披头散发，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从房间出来。

伸个懒腰就暴露出那苗条匀称的身材。

“姚姐，昨晚睡得如何？”

“一般，想平世宫想得太激动了，没睡好。”

“你这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房东阿姨从厨房端着一大锅面条出来。“昨晚又在偷偷玩手机吧。”

“小姚，快去洗漱吃饭，今天可是你最喜欢番茄牛肉面，小辛你先坐。”

房东丈夫说完，继续把目光移向电视上的新闻。

昨晚又发生了两起惨案。

见一切如常，辛明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

平淡的早餐过后，姚陶突然凑道辛明身边，勾肩搭背悄咪咪地说道：“小弟，等等我们去逛街怎么样。”

“你要买什么吗？”

“嘁，小声点，逛街只是个幌子，你刚刚没看新闻吗，有一个命案就在我们区，我想去看看。”

辛明竖起大拇指，说道：“姚姐牛逼，胆子不是一般地大。”

“胆子小还怎么当上伐鬼师，一句话，去不去。”

“没问题。”

收到答复的姚陶立马跑到房东阿姨那撒娇：“妈，我想带小辛买几件衣服，我的钱不太够了……”

“等等拍照发给我，我转给你，你的衣服已经够多了。”

计划失败的姚陶垂头丧气回房间换衣服去了，气嘟嘟的模样像极了偷吃的松鼠。

这样的情节辛明已经见怪不怪了，嘴角含笑地坐在沙发上等待。

片刻之后，姚陶身穿一套休闲运动装，头戴一顶纯白的鸭舌帽，背着个黑色小背包站在辛明面前。

“你是去逛街还是去爬山？”

连房东丈夫都忍不住过来吐槽一句。

平时打扮得跟公主一样的女儿今天连妆都没化，属实反常。

两个走在宽阔的路边，看着哼着小曲的姚陶，辛明提出了相同的疑问。

“笨，说不定能进现场呢，化妆给鬼看啊？”

“为什么你会产生伐鬼师会放我们进去的想法。”

姚陶不在意，说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继续激动地在前面带路了。

辛明苦笑一下，在她没看到的时候快速瞥向一处，眼神中闪过冰冷的杀意。

今天已经第三次看到各种阴影中有东西在漂浮。

“你可以继续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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