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人饮水·开端

少年看着递到面前的玻璃杯，杯子里的可乐气泡争先恐后地炸裂，几块方正的冰块上上下下地起伏着，拿着杯子的那只手纤细红润，看起来和正常的人类一样，这艘邮轮也和他在各种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样。

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又好像发生了什么。

少年忽然眼神一凛，带着余下不多的绝望像风一般冲了出去，双手撑着栏杆跃了出去，然后，整个人砸入了海水。

阿舟望着少年跳海的方向，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哇哦”。

……

“游泳游够了没？”阿舟扯着嗓子，冲着浮在海面上一脸怔愣的少年喊道，“要上来吗？”

少年还在努力地想搞清楚状况时，一个游泳圈正正好砸在他脸上，不痛。

“对不起啊，准头太好，下次注意，下次注意。”阿舟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歉，并且把手里的毛巾，干净衣物和拖鞋递给了再次回到邮轮的少年。

“谢谢。”少年眼中恢复了平静，没有了最初遇见时的那些情绪。双手接过了东西，礼貌地道了谢。左右巡视一圈，找到了卫生间的方向，他需要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和思绪。

“我叫李茂成，你是谁？”少年换好了衣服，抱着已经拧过水的运动服和毛巾，站在吧台前。

“我叫阿舟，暂时住在这里。”阿舟弯着腰在吧台后面寻找着什么，听到少年的声音，立刻站直了答道。“衣服和毛巾放这里吧，我来处理。喝可乐吗？”

阿舟又把先前那杯可乐放在了李茂成面前，示意他在吧台旁的高脚椅落座。

皮质的椅垫，离地一米二的高度，李茂成拘谨地坐着，双膝合并着，双手不知道放在那里，只能圈着吧台上那杯可乐。用眼神默默地开始研究这个新环境。

之前因为他而出现蜿蜒水迹的地面已经被清理干净。这个餐厅的面积大概占整个邮轮一层的一半。后厨在吧台后面，而吧台所处的位置是在靠一层入口处。看了一圈，还是和他所知道的邮轮并无二致，唯一奇怪的，大概就是面前这个认真制作莫吉托的年轻女子。

她看起来二十多岁，不超过三十岁。头发被一支画笔盘在脑后，圆圆的银边眼镜遮挡了一些黑眼圈，从外表看，她好像真的如她所说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的人。

“未成年不能喝酒，肥宅快乐水倒是管够。”阿舟虔诚的将一片薄荷叶放在了刚刚新鲜出炉的莫吉托上，满足地端起酒杯，“你好啊，李茂成。”

“……你、你好。”李茂成端起可乐，与阿舟碰杯之后，看着她因为嘬了一口就露出的快乐笑容。“这是哪里？”

“嗯……我不知道。”阿舟真诚地回答让李茂成的疑惑更大了。

“我记得……我应该已经……”李茂成不知怎的，说不出那个字来。“可是我刚刚在海里……”

“可以呼吸是吗？”阿舟司空见惯地接话道，看着李茂成傻傻地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跳桥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跳桥？”李茂成敏锐地抓到了阿舟话里地漏洞。

“嗯……猜的，来这儿的人，大多就那么几种方式。跳桥是最常见的。”阿舟淡定的模样，如同她并不是在说一个人生命如何终结这样的事，更像是在讨论哪种鸡尾酒更好喝。

李茂成心里有了一个答案，他是无神论者，从没想过会见到这些无法用科学道理解释的事情。

“那我以后会怎么样？”

“你希望你以后会怎样？”

“我……”李茂成一时答不上来，“我那时候以为，一切都会结束了。”

“你可以慢慢想，房间都在二层，开着门的那一间是你的房间。喝完了可乐，早点休息，等你醒了，有什么疑问可以来问我。”阿舟喝完了莫吉托，随手将杯子洗干净放回了原处。“我平时在旁边的房间画画看书，你可以随意走动。”

……

李茂成再次醒来，窗外已经大亮，海面很平静，邮轮还是以缓慢的速度向着不知何处的目的地行驶着。

不久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阿舟说他可以随意走动，邮轮二层左右平均分布着各个房间，门上都挂着门牌号，他在走廊站了许久，四下安静极了，好像没有其他的住客，他尝试着去打开其他的房门。

第一扇，打不开。

第二扇，打不开。

直到他试过了所有的房间，整个二层，除了他的房间，其他的房间都无法打开。不是房门反锁的打不开，而是仿佛那些门后都是一堵墙。

邮轮一层除了船长室，李茂成探索了所有的未知区域，后厨很整洁，各类新鲜的蔬菜水果分门别类地存放在冰箱里，冻库里还有各种肉类。吧台昨晚已经看过，有各种各样的酒水。

穿过餐厅，是一条两米宽的走廊，左右两边各有一扇大门，李茂成先是敲了敲左边的门，随后轻轻推开了那扇门。门后是有着各类游戏机的房间，大到电玩城里有的赛车，投篮机，小到街机拳皇。

“你想玩的话，把那个闸推上去就可以了。”阿舟抱着一本书，忽然从李茂成身后出现，吓得他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半步。平复心情之后，顺着阿舟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是有一个闸门。

“不……不用了。”李茂成有一种做坏事被发现了的窘迫，虽然阿舟说他可以随意走动，但是也不代表他能去开别的客房房门啊。“你在看东野圭吾？”

“嗯，最近很喜欢看推理小说，你想看的话，可以跟我去对面。”阿舟说完就去打开了对面大门。

满墙的书本画册引入眼帘，靠窗边处放着好几个画架，旁边还放着各种画具颜料。李茂成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让人躺着休息的地方，而整个一层看起来没有别的客房。

“你昨天说……你住在旁边的房间。”李茂成的声音很平静，眼神渐渐锐利。

“侦探游戏吗？”阿舟把手里的书放回了书架上，笑意盈盈地看着李茂成，“小李同学，接受你看到的一切就可以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又到底是谁？”李茂成忽然变得步步紧逼，全然不见之前的温顺模样。

“看来是休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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