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

透过城门，里面还是一副繁华的景象，可回过头，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漠，在刺眼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林商闭目，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在凤麟楼喝茶好啊，从这里到落鸡城还有那么远的距离，你又不让骑骆驼。”

“抱怨什么，这样才锻炼身体，你看看这些小贩挑夫比你累多了好吗，在这儿还算好的，你又不在城里住，反正到了目的地你就能离开了。”

“我无所谓。”

林商侧目而视：“你呢，能挺过三天吗？”

这句话立刻激怒了对方，赵韵露掐腰停下脚步，一副打持久战的样子：“你看不起谁呢？打赌吗，我要是挺不过三天双倍付款。”

“可以啊，三天之后如果没问题我不要工资。”

时不时的争执至少让旅途不会特别无聊，没过一会儿他们又恢复了心情。古道的行人大都是两地的百姓，卖些简易物品，身边偶尔有境外的商队路过，蒙着纱巾，所到之处响起一阵清脆的摇铃声，远处稀稀落落耸立着几座哨塔，处处散发着原始的气息。

但沙漠中的气候变幻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终于，赵韵露慌了，朝一个赶路的本地人跑去，老伯听见声音，不紧不慢地回头拉住马，脸上细密的皱纹已经看不对方的表情。

“请问，您卖这匹马吗？”

对方穿着一身粗布衣，看样子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可回答却令二人吃惊。

“马在沙漠里没用，要是走驿道，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老伯也是个好人，林商道声谢，刚转身就被对方叫住：“这么着急，去哪儿啊？”

“落鸡城。”

“道可不近呢，你们就别想今天到了，由此往北三十里有家店，先去那儿住一晚吧。”

这么直接？二人对视一眼：“老伯，就没有远些的客店吗？”

“十有八九都是黑店，官差都不敢去，你们这样的想都不用想。”

老人不再言语，哼着小曲儿牵马离开了，赵韵露似乎是被吓到了，目光呆滞，许久道：“林商，我们走的快，应该能到吧。”

他摸了摸背包里仅有的一些干粮和水：“对你来说，确实太勉强了，你不想走，我就送你原路返回。”

“不了，我信你，去那家店看看吧。”

“是。”

林商拿出司南，两个人脱离了队伍，在荒漠中缓缓前行，直到完全看不到其他人，他们才明白现实的残酷，每一步都会在原地留下深坑，不过也不会保留太久，恐惧来自本身，在这场体力与自然的较量中没有退路，与恶劣的环境相比，寂寞更加可怕。沿途相伴的只有彼此及影子。此时林商反而希望能够碰到一两个恶贼，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煎熬。

直到黑夜，他们才互相搀扶着抵达客店。这里的情况比两人想的还要差很多，整体似乎是被枯木堆成的，门外的幡已经断裂却没人处理，如果不是栅栏里拴着骆驼他甚至认为这里荒废了。

推开咯吱作响的木门，刚才还在嘻嚷的狭小空间立刻安静下来，屋里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客人中要么袒胸露乳，纹满纹身，要么虎背熊腰，凶神恶煞，要么骨瘦如柴，一脸猥琐，两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仿佛进了贼窝。

他们迎着众多目光，畏手畏脚地走到角落的桌子旁坐下，小二刚放下酒菜，一蹦一跳地跑过来：“两位，吃点什么？”

林商见大小姐没反应，对他说：“那就来几个素包子吧。”

“好嘞，稍等。”

“等等，还有房间吗？”

“有。”

“那要……”

林商看向赵韵露，她低声答道：“一间。”

小二只是点点头，两人没有话题，各自打量着店里的陈设。不一会儿，小二端来食物，在找钱时，他神神秘秘的说道：“那边的大哥请姑娘去喝酒。”

顺着他说的方向望去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赵韵露，同时还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和同伴讨论着什么。见大小姐有些迟疑，小二劝道：“没事的，这种事儿多了。你就去陪他喝点，还能得些赏钱，否则他恼了，谁也不好过。”

林商果断拒绝了：“就是不去，他能怎么样？”

小二摇摇头，果然，那名“野蛮人”见赵韵露迟迟不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发泄过后又成了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提着酒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在两人中间坐下，随后用背一顶，立刻将林商挤出座位，在大汉伸手要去扯大小姐衣服时，手腕被少年握住，瞬间一拳打在林商脸上，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倒在地上，耳边只有一阵阵哄笑以及赵韵露的呼救声。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他，不知怎么突然觉得这拳很实在，他先是低笑一番，像说梦话一样，下一刻，这些侮辱全部转化成了愤怒，轻哼道：“这么一来，就不用考虑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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