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青岚楼阁，楚冥决战

峰林层林，竹林中传出飒飒之响，竹间落叶，滴水未干，余光照下，闪出莹莹之高，而其小雨蔓延，似将此地与天地衔接，不知者恐以为竹林之上便是云雨连天；亦是之一幅壮丽雄伟之景，如有老画师路经此地，必会为此景所叹：“云雨接林，碧水扶天，此之天下所惜之盛景啊！”

步踏声传来，只见一黑影在林间游动，踏过的竹竿不过微微颤动一下，便以失去了黑影的步调；竹叶上水滴缓缓落下，映衬着黑影走远的倒影，本就泥泞的竹间小路，变得更加难以通行，山中的青冈岩小路闪闪发亮，道出了此境的不凡，小路的尽头，似有袅袅炊烟飘过，在太阳初生中显得若隐若现……

不过片刻，竹林中的黑影便消失不见，只听到竹间传来的飒飒竹声，而仔细看去，便能看到一黑影停在竹上，不发出半点声响，远远望着竹林间用白石青岩所砌的屋楼，近邻的围墙在阳光下有些烁烁生辉，让看到此间的游人甚是觉得奇妙。

杯中盏茶一过，屋内走出一白发老人，手中紧握一书卷，本就苍老的容颜，略显得有些疲惫和焦虑，甚至从举止中看出他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不是叹息，像是在抒发自己心中的不快。围着小院绕了几圈，便在屋舍附近的青苔上坐下，感觉是因自己耄老的有些许不欠而应声坐下的……

一阵微风刮过，使得屋前挂的风铃凛凛作响，“来了吗？”白发老人站起身，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微风聚拢处，渐渐微风消散，从里走出一白须老人，身搭蓝瓷青衣，白色长须随风飘摇，像极了隐世的仙人，他用手扶了扶胡须，用略带戏谑的眼神看着身前站着的白衣老人。

“巾屠，杀了这么多人，最后连我也不放过吗？”白发老人眼神黯淡失神，像是感叹如今发生的事情，白衣袖下的书卷也微微暗颤，拂眉也暗暗皱起。

“唉，平曳啊，吾俩多年好友，看你如今模样，吾着实痛心，就算不论有无皇命所为，吾很是想送你解脱，望你不要拒绝吾我的好意呀，哈哈！”青瓷老人走下苔阶，双手背身后，似有阵阵风裂阵阵。

“巾屠，那炽国老儿到底给了你什么！让汝竟成了如今这般！”白发老人清袖向前挥，眼中充斥着愤怒，手中书卷又握紧了三分。

“汝还是如当年那般不自知啊！膺赐给吾的东西，是汝这一辈子都无法迄及的！而吾现在，已拥有汝这世都无可所获之物！”巾屠嘴角一抽，周围狂暴起，四周平院中树叶硕硕作响。

“知命吗，你到底还是为此啊，可惜啊。”白发老人叹息道，手中似是有些犹豫。

“有何可惜，吾如今拥兵十万兵甲，在炽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切，都是在潨国所从未拥有过的，想当年吾武榜次位，那禔粲狗贼何时正眼看吾，即时吾年仅二十修为便入五步，他也末曾瞧起过吾，而自从吾入炽，修为一日千里，资源不竭，如今我已入知命，替吾皇办事也理所应当，莫多说，汝人头献上，或许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巾屠拂须看向他，用平静替代愤怒，缓缓指向身前的白发老人，眼中充斥着些许戏谑和怒火。

“看来，这次无法避免了，巾屠，莫怪我无情无义。”白发老人衣袖猛动，身形一闪，手中书卷顿时抛出，似有空气被划开之声。

“你一五步，能耐吾何！”巾屠单手向前甩去，书卷竟稳稳地停在空中，刹那间，便四分五裂，伴着书卷的碎竹，一道白影疾驰而过，一掌向巾屠打去，可不知为何，到了离巾屠一尺之远时，却怎也无法动弹，像是被无形力拉住，无法动弹，巾屠一个摆手，便将白发老人甩出几丈之远，老人一个翻身，四肢抓地，滑行数尺才堪堪站住，本青蓝色的岩石却多出了几尺远的血痕，在风林飒飒下显得有些幽壑阴森……

巾屠双手一拢，四周的风骤停，向他的手中汇聚，隐隐迟有呼啸之声传出，巾屠看着缓缓站起的白发老人，双臂猛然向前一甩，顿时地面掀起一阵飓风，向白发老人袭来，老人身形一闪，却未能来得及躲过狂风的袭卷，重重被砸在小院四周的围栏上，白色的长袖竟已不见踪影！换来的是半身赤色，老人用右臂擦拭嘴上鲜血，颤抖着直起身板，用仅留的余力向远处那位青衣老者抓去，最终还是倒入血泊之中，昏迷过去。近处屋中，麻布中那不知名的东西竟微微勯动着……

巾屠向前走去，拿出小刀，想亲自砍下老者头颅，不曾想，远处一物银光乍现，一支箭疾驰，竟直接射穿了他的臂膀，他眼神微眯，四周沙石骤起，连带着那支射入他身体的箭，一同卷去，而再射来的箭，已无法近他身体分毫……

一名黑衣人出现在白发老人面前，抽箭举弓向着青衣老者射去，无数箭在空中急行，竟在狂风中造出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箭雨，却伤不了老者分毫，断箭从他身旁飘过，已然造不得任何伤害。青衣老者手中小刀微微颤动，随着周围的风场向着黑衣人飞去，黑衣人连忙闪身，却还是被小刀伤中，狂风刮走了他的黑面布，一缕长发飘出，灵美的面颊露在狂风中，眼神似有些凶意，她一手扶住白发老人，欲将其带走，青衣老者眼神戏谑，嘲讽道:“没想到，当年的英雄翘楚，现今竟需要一个女子保护，真是够讥讽的。”说着，青衣老者手中速聚飓风，向着黑衣女子方向抛去，还未反应过来，黑衣女子就已经被飓风冲飞，撞到苔石墙上，倒在地上无法起来，口中慢慢溢出血来，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坚韧的黑弓也在此刻断裂；而白衣老人也因这道飓风向后移了几尺远，眉心似有些许闪动；黑衣女子愤恨地向青衣老者看去，却也无能为力，他并未理会黑衣女子，拿着小刀径直走向白衣老者，用风托起白衣老者残缺的身体，举起小刀向下用力划去，仅在此瞬，白衣老者睁开了眼睛，内中隐隐闪着白金之光……

屋内巨响，一支白光划过狂风，血光之间，静默下白光一闪，青衣老者竟静在原地不动，向右边望去，只见白衣老人弓身向前，右臂闪烁的白光已高指云天，下一刻青衣老者右臂已被血分割开来，他束起的黑白发中渗出徐徐冷汗，恐忙身形后撤，只见白光划下，已撤数尺远的身体又多了一道修长的血痕；远处一望，白衣老人右臂负手背剑，言道:“不破不立，死而后生……说起来，还得感谢你这场生死之争，现在，我将以剑道重会与你！”白衣坚定地望向青衣老者，手中之剑已立于地上，虽未触地，白芒却已在地上留下深深沟壑……

巾屠左臂抱头，抓下宝冠扔在地上，长啸道:“不可能，吾经历了九死一生才窥得知命一境，汝竟如此轻松就突破了，为何上天如此不公！你说啊，平曳！”巾屠左手凝风，化为风刀，朝着白衣老人冲去，白衣剑指狂风，用力向上一提，本暴虐的狂风，已四散而去，青衣扔刀而出，却未能命中，硬接下了那足以劈山的一剑，倒在血泊之中，眼中渐渐失去光彩。

“为何汝吾同为知命，我却接不住汝一剑……”巾屠缓缓开口，嘴中不时有鲜血溢出。“我修平民之剑已有五十余载，你却执着于权武之力，用心不纯，自然精进不足，以秘法提至知命已是不易，有怎能和凡修之心相比呢？你本天赋，若专修三十载，今我怎可能是你的对手呢？膺赐把你当棋子，你却把他当成谋得权谋的手段，真是破尽天下事，怎图君王血啊！”平曳提剑站在青衣老者一旁感慨道。

巾屠戏谑一笑，自知已无法存活，想起白发的悟言，慢慢闭上了眼睛。白发见状，收剑徐徐离开，他受伤不轻，得尽快恢复，便扶起倒在一旁的的黑衣女子，准备离开。这时，青衣身形扭曲，后迅速站起，白发老人感到危险，将黑衣女子甩向一边，拔刀劈去，还未出鞘，腹中便已满溢鲜血，跪倒在地……

青衣老者捡起自己的右臂，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将其接了回去！回头戏谑的看着跪倒在地的白发老头，说道:“当年名镇一时的白袍剑圣原来就这点实力啊，真让孤失望啊……”白发抬头望去，察觉出了青衣老者的不对劲，心中猛震，发颤的说道:“你这家伙，降头术这种东西，竟也敢用！膺赐，你竟如此不在意忠臣的死活！”青衣老者停住步伐，转头摸着胡须说道:“这么快就猜到了啊，好没意思，但也无所谓，你马上就要死了，哈哈！”青衣老者走到黑衣女子身旁，用右手抓起她的脸颊，仔细端详起来，又看了看白发，戏谑说道:“好一丽质女子，跟孤的后宫嫔妃相比也不遑多让，孤勉强接受你做王的后妃了，啊，不对，应该是帝的后妃才对，那褆粲老头也该死了，今后当是我炽国天下，哈哈！”青衣老者抱起女子，朝树林走去，黑衣女子虚弱地泣声说道:“爷爷……”白发用剑撑起身，眼神冲斥怒火，拔剑冲去，大喊道:“杀！”

青衣老者悠悠转过，附近飓风更盛几分，凝成巨大风刃朝白发冲去。平曳手持白亮之剑，一剑直指风口中央，刹那间，白光充斥天地，弥散之后，白发身影已至青衣老者之后，呼吸之间，青衣老者四肢断离，血色映染天地，黑衣女子也在血泊中昏迷过去，白发用袖擦干刃身，念道:“白州出锋天地芒，一剑光寒十九洲！”青衣躺在血泊中断断续续地说道:“没想到，我一五星知命，也能被你斩破，不愧是名剑白州，也不妄孤寻了如此之久，哈哈！”忽然，青衣老者全身寸断，血流如注……

百万里之外，一魁梧男子从王座上醒来，面露喜色，抓起旁边的座椅，奋力站起，混金之椅应声而破，男子伸手指向底下大臣，喊道:“本以为姬卿骗我，没想到，竟真有与孤匹敌之孤，下令！寻潨国南境，给孤寻得那把剑，孤，不，朕定能称霸南楚，哈哈！”底下身着蟒虎之臣跪地同言道:“吾王万岁万万岁！”

白衣匐在地上，黑衣女子忙来扶，白衣缓缓收鞘疗伤，回忆起了自己的师傅……当时年少轻狂，偶遇一老头，他剑术了得，却亲近百姓，为人无不称赞，他一时热血冲头，一定要拜他为师，研习剑术，没曾想，老头一下便同意了，不仅教他剑术，还教他炼器之术，他进步缓慢，远不如其他师兄师姐，但师傅却对他照顾有加，倾尽所有于他，时间一长，他也追上了别人。直到一天夜里，师傅将他悄悄叫去，赐给他一把做工精细之剑，说是他的得意之作，现传于他，定其名为白州，又命他秘密离开，无要事再别回来，他以为师傅要赶他走，跪地求错，师傅不言，他也只能默默离开，发誓修为提高归来再报师门，十五年后，他五步圆满，回师门，却已是满目疮痍，残破不堪，他跪地哭泣，从同镇之人那听说，十五年前器宗便在一夜之间倾倒了，如今也未寻得因果；师傅臧天朔，南楚洲第一铸器师，当年镇国器天武云鼎便出于他手，修为强大却还是灭亡，不知他如今知命可有奈何？

结束回忆，平曳摸了摸孙女沁水的头，言道:“苦了你了……”沁水微笑道:“这是我的职责，您不用自责。”白发老人笑而不语，看了看手中的剑，心中莫名心安，搀扶站起，向着远处的断崖走去，到边，伸手拔剑，剑指天北，阳洒剑身，光映万天，用力挥剑朝天，力言:“上天赋使命于我，我终屠尽北炽还南楚太平！”白发老者抱紧孙女，眼神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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