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间自有真情在

咕咕咕～

伴随着一声鸡叫，天彻底亮了。

“duangduangduang”

洛拾可以听到外面的切菜声，菜刀和案板撞击声，锅底和锅铲碰撞声，斧头和柴火的撕裂声，以及窗子飘来淡淡的烟火气味。

洛拾习惯早起，和婆婆的生活她每天都要早早起来去摘野菜，等到摘的差不多回家婆婆就已经做好午饭了。

洛拾不吃早饭，早些年和婆婆更是有一餐没一餐的度日。

住在郦渊山下的日子，因为婆婆无儿无女，受尽了邻里的欺负，自己年纪又小，每天只能靠婆婆挖野菜为食，偶尔有乐善好施的财主嫁亲施粥，洛拾和婆婆才能吃到一些粮，由于每天吃野菜，洛拾的小脸都是瓦绿瓦绿的。

有一次洛拾挖来一筐野菜，里面有几株毒蘑菇，煮了汤喝，自己倒没有什么反应，可婆婆上吐下泻了一晚上。

第二日一大早，洛拾便跑到一里外的药铺去求药。

大夫势利眼，看她穿着破破烂烂，几次三番将瘦小的洛拾提出了门外，并呵斥道：“再进来就打断你的腿！”

洛拾眼里噙着泪，小手紧紧挣着衣角，就这样怔怔的站在门外。

恰好被对面医馆的孙大夫开门看见了，一道瘦小的身影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孤苦伶仃的伫立在街道上。

早市还没开，街道上稀稀散散有人经过，看到大夫这样呵斥一个小女孩，也忍不住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头和帮助她。

人心向来是冷漠的。

孙大夫放下手中的门板，将店铺完全打开。

走到她身后用手点了点肩，招呼着洛拾来自己医馆，蹲下身来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耐心的问她“小姑娘你是给谁问病啊！”

“婆婆，我给阿婆问病，洛拾轻声轻气的说道，昨晚我从山上采的蘑菇煮了一锅汤和婆婆一起喝了，结果婆婆呕吐了一晚上，现在躺在床上都不能动了，大夫你救救婆婆，洛拾跪在地上乞求着，边说边抽泣，语气呜咽了起来。”

孙大夫看着洛拾这么可怜，关心的问：“好孩子，你也喝了汤，让我先给你瞧瞧。”

说着将弱小的洛拾从地上拉了起来。

孙大夫仔细看了看舌苔和眼瞳又反复把了把脉，确认了小女孩没事，又问：“还吃什么别的了？你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啊！”

洛拾一张小脸扬的很高，认真的听着大夫的话。

“我和婆婆平日里就挖点野菜吃，不吃别的，昨天只挖到一些蘑菇。”洛拾撅噘嘴回道。

孙大夫听到洛拾这么说，一顿心酸涌上心头，紧接着从柜子里拿出草药分成几包递给了洛拾。

“这是治毒蘑菇的药，你回家以后先喂你婆婆喝下一些温水，把腹里的毒蘑菇催吐出来，这些药一日两次，慢熬半个时辰服下就行。”

孙大夫将药递给比柜台矮半头的洛拾，洛拾仰着小脸看着药却没有去接，连饭都吃不上，她不知该如何支付昂贵的药费，似乎看出来小小孩童的心思，孙大夫将药一把塞进女孩手中。

看着眼前的孩子这么小就知道不能凭白接受别人的东西，就明白这孩子的人品定是极好的。

“你若是经常上山我这里倒缺一些止血化瘀的草药，也没有时间去采，不如以后你就帮我采草药来付你这药钱。”

洛拾听到开心极了，欣喜的接过草药答应下来就往家里跑。

按照大夫的方法，婆婆喝了两天药精神就恢复的差不多了，洛拾这才想到自己不识得草药，就又跑去药铺去问孙大夫，孙大夫正在里面给别人问诊，隔着一张帘子，洛拾进来没瞧见大夫，仔细的打量着周围，药郎看见女孩东张西望，走近了些，和那日的孙大夫一般轻声道：“小丫头，你是来给谁问病？”

洛拾在人群里拥挤着，寻着声音望去药郎生的眉目清秀，心慈面善，和给自己瞧病的大夫一模一样。

“我是来找神仙爷爷的。”洛拾应道。

“神仙爷爷？”药郎不解？

“就是那位妙手回春的大夫，两副药婆婆的病就好了。”洛拾解释着。

“奥～药郎反应了过来，伸手指了指布帘后，孙大夫在里面问诊呢，你要找他还得等上一会儿。”

布帘后孙大夫听出了这稚嫩的童声，看过病人便从内堂走了出来。

洛拾就坐在门槛上，太阳晒得小脸红扑扑的。

“小姑娘，你婆婆的病好了吗？”孙大夫一脸慈祥。

洛拾连忙转身，小跑到大夫面前。

“谢谢爷爷关心，我今天就是来付药钱的。”

孙大夫笑着摆了摆手，“我那天是看你不肯收下，说的玩笑话罢了，在人命面前，金钱就是个数字。以后若是再遇到别人帮助，不要犹豫，接受别人的善意，等自己有能力了再去帮助别人。”

洛拾听大夫这么说，懂事的点了点头。

大夫看了看时间，便留洛拾吃过午饭再回家，洛拾却不想，婆婆还在家里等她，自己出来久了怕婆婆担心。

洛拾轻轻摇了摇头，却也没有离开。

孙大夫看着女孩认真的模样，就问她是不是还想着还钱的事？

洛拾重重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这么执拗，无奈从柜台拿了几株没有晒干的草药，交给洛拾辨认。

拿到草药的洛拾回到家吃过午饭就背着竹篓出门了，直到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才回来。

婆婆已经着急的站在篱笆外等着洛拾了，直到看见黑暗中缓缓出现一点光亮，吊着的心才放下，这是婆婆给洛拾做的火折子，怕她摘野菜路上黑。

洛拾为了不让婆婆担心一直有件事情没敢跟婆婆说，她自小便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只因为自己有双夜眼！

大奎～大奎快去喊姑娘吃饭了。妇人的吆喝声很快在院子里传来，洛拾的思绪一下被拉回到现实。

起身打开房门，初升的阳光打到墙上，照的洛拾心里也暖烘烘的。

妇人看到房门开了，不在吆喝，开心的喊洛拾过来吃饭。

相比第一顿的好胃口洛拾只喝了点粥，就在刚刚她已经打算启程回家了，心中思索着怎么开口说自己要离开的事，离开前她得问清楚自己的救命恩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如此想着便开了口，“婆婆，您还记得救我的人长什么模样吗？我想以后遇见了好好谢谢他。”

谈起救洛拾的男子长什么模样，妇人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才想起男子大概模样。

“穿着和平日里见得公子哥都要好，长相英俊，剑眉星目，金冠玉饰。”

您可以把她画下来吗？

……

妇人摇摇头，表示有心无力。

洛拾听的认真，却觉得婆婆说的与一般富家子弟无二，唯一能辨别的只有自己脑子里的手足画面了。

吃过饭后，大奎在厨房里帮着母亲洗碗，责问母亲为什么不告诉洛拾她的救命恩人穿的可是龙纹图案的锦衣，那可是皇甫家族才能穿的华服。

妇人看着儿子埋怨自己，用手中的筷子狠狠地敲打着大奎，“你这傻儿子，你说你今年都多大了，还没说个媳妇，你不是称呼姑娘是仙女妹妹，留她在这里住着还怕你俩处不来感情？要是这么让她走了，去寻她的救命恩人，那我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我图什么？”妇人此刻换了一副嘴脸，牙尖嘴利，说的头头是道。

大奎听惯了母亲的话，也不反驳，就是在心里觉得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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