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晋和包拯从天波府出来，并没有选择做坐轿子，只是并肩而行，慢慢的走着，反正路也不远。

刘文晋说道：“哈哈，这个杨宗保，有些意思。”

他是两朝宰相，说话间顾忌很少。至于包拯，在他来说，只不过是后起之秀。所以说话间，甚是随意。

包拯这个时候不过是刚刚开到开封府，寇准老了，却是把他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的。

包拯紧紧赶上一步：“大人，此话怎讲？”

刘文晋哈哈一笑：“龙图包公，生平若何？肺肝冰雪，胸次山河。报国尽忠，临政无阿。杲杲清名，万古不磨。这是你老师的原话，你虽是后起之秀，但是我们都老啦，这江山社稷，还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来撑着的。你是我和寇老西都看好的人，真的看不出来？”

这老头看起来真实心情不错，他见包拯不搭话，于是说道：“你我入杨府，杨家虽是张灯结彩，但是哪里又有一丝丝的喜庆？”

“嘿！”叹了一口气：“这杨府之中，妇孺怒目，下人诚恐，分明是不乐意以及，但是皇命之下，没有办法，这老太君的条件，提的刚硬，但是在我看来，却是透着那太多的色厉内茬。”

包拯点头：“可是这些条件确实不好达成，礼品之物，闻所未闻呐。”

刘文晋又是看了包拯一眼，：“天下之大，珍奇之物何其多也，聘礼上的东西，总有法子解决的。王命之下，拿块石头，都能说成是金玉满堂，这个道理，你不懂？佘老太君巾帼英雄，这个道理当然也是懂得。但还是这么做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拿了礼单不走？我就是在等。”

包拯奇道：“等？”

“没错，我就是在等，等杨家想出办法，只是我没想到，这个解决问题的人居然是一个孩子。”

“大人是说，这个办法就是宗保那个孩子想出来的？”

“不错，我们在杨家的时间不算短，佘太君除了难为人的礼单，可还有其它手段？”

“她的龙头拐杖是举了又举，放了又放，老实说，老夫都有些心疼。杨业与我同朝为官十个年头，虽然这个老匹夫硬的就像一块石头，说话也不中听，对老夫更是颇多怨言，他活着的时候，竟然敢指着老夫的鼻子叫一声阿谀之臣。但是于我却是有救命的交情。”

包拯奇道：“救命之恩？”

“方面金沙滩血战，老夫自然是陪王伴驾的，那尸山血海却是把老夫吓着了。是那个老匹夫，让了儿子的马给我，我才能跑了出来。”

“那年，杨四郎一手牵马，一手执枪，万马军中救了我出来。这个情，老夫是要认的。”

包拯的嘴角抽了抽，王命之下，这老头公然循私，偏偏一副老子做的很对的样子。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心下腹诽，嘴上说道：“大人高义！”

刘文晋又是一撇嘴：“高义？，哼，你个包黑子，不会说奉承话就别说。我哪有什么高义，你这个愣头青，眼睛里就是个黑白分明。你嘴上说着我高义，心里头多半骂着我徇私枉法。”

包拯摇头：“下官不敢！”

刘文晋又是一笑：“我这辈子，说我谄媚的人很多，说我贪婪也有，我踩过人，害过人，指鹿为马也曾干活。一辈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偏偏就位极了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年，哪个敢给我半点颜色看？偏偏就因为一个文官下轿，被天波府的一个烧火丫头就砸了轿子。我连个屁都没敢放！你说这是为什么？”

包拯道：“属下不敢妄言。”

刘文晋道：“我位极人臣，那是因为皇上知道我这心里有这大宋朝庭，我与杨家交好，那是因为这大宋天下，还真离不开这杨家将。”

“这大宋朝开国八大将：韩令坤，王彦升，罗彦瓌，马仁瑀，李汉超，石守信，高怀德，赵彦徽。个个能征惯战，个个兵马娴熟。就是杨业那个老匹夫，也在他们手下吃过亏。可是如今么，老的老，死的死，都不中用了。后代子孙，个个争权夺利，居然有的做起了买卖。一个个没有一个能上阵的。他们聪明啊，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凭着祖宗的威风，一个个都过的美着呢。金沙滩那样的血战，这些个将门之后，我他娘的是一个都没见到。”

包拯：“大人心细如发！观察入微。”

“只有这杨家将，两代人，守着这大宋的江山。那大辽的兵马，都是虎狼一样。现在，除了杨家，谁人能当之？”

“杨家不能出事，我刘文晋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我还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包拯：“大人高瞻远瞩！”

“这大宋朝廷，才多少年啊？就成了这个样子，人人只看见杨家风光，却看不见那杨家流的血。这些个杨家人，个个都是杀伐好手，但是说到这官场战阵，却是嫩的很。一家子娘们，就知道好勇斗狠。佘菜花护着这些个小母鸡，老夫看着都累。”

包拯：“大人宅心仁厚！”

“咱这心里明白着呢，我在这大宋朝堂，风光八面，那是他杨六郎拿命给咱撑着呢。”

包拯抱拳施礼：“大人英明，下官敬服。”

“今天老夫高兴啊，知道也什么吗？这杨宗保算是给了咱个惊喜啊。照理说，这皇帝纳妃子，金口一开，就是板上钉钉，要想阻止，那是千难万难，可是这偏偏就让他找出了一条活路来。理法大如天，就算是皇帝，他也逃不过一个理字。这局棋，有救啦。”

包拯问道：“何以见得就是这个孩子想到的？也许就是太君受意的呢？”

刘文晋冷哼一声：“哼，她佘菜花都急的热锅蚂蚁一样了，能想出办法来？出去一圈，就来了个小的，偏偏一丝的烟火气都没有，两句话，话就拿住了大义。这风格，可不是她佘菜花的。”

包拯：“大人火眼金睛！”

“你知道寇准为什么让你跟着我？他寇老西也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教不了你这官场黑暗。所以，只有我来教啦。今天我就来教你第一课。如何的阴奉阳违。”

包拯一躬到地：“大人高义，学生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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