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童年趣事

话说接生婆抱了个小娃娃回来，桂花见了，不但欢喜不起来，反倒落下了个心病。

一开始，她怎么也不肯给这娃喂奶；见他饿得不停地哭喊，心一软只好撩起衣服给他奶几口。可喂着喂着，眼前的娃娃就又幻化成了小猪崽。她不由一哆嗦，象扔烫手山芋似的，把娃娃猛地扔到床上。骂一声："看你这么可怜，别是个讨债鬼吧？"任由娃儿哭闹，就是不理不睬。

往日农闲时听人说过三国的唐二猛，记起关公的故事中有个情节，说是一日关公在帐中小睡，梦见一头如牛般大的黑猪咬他的脚，便问儿子关平。关平说，猪也有龙象；猪咬脚可能要升官发财。

此时，二猛对"猪也有龙象"五字回味再三，觉得眼前的娃娃来历有些不一般。当下就把关公的故事对桂花讲了，继而劝道："这娃子出生不同常人，说不定日后大富大贵哩，咱还是好好侍候着吧。"

桂花将信将疑。于是笑了笑道："你想的美！不是个二流子懒汉就谢天谢地了。"至此悉心哺育，不再多话。

二猛对儿子寄予了莫大期望，特意给他取了个小名叫龙龙，即含猪也有龙象之意。上小学时，二猛为儿子取了个大名叫唐天蓬。他文化浅，只希冀儿子将来象猪八戒的前身天蓬元帅那样威风凛凛，没曾想这名字会成为大家的笑料，同学们人前背后就将其唤作猪八戒了。

"猪八戒就猪八戒吧，他哪点不好？人家本事大得很哪，还能保唐僧上西天取经哩！"唐天蓬嗤之以鼻。老师要帮他把名字改为天朋，他拒绝了，偏不改。

他的名字，他的别号，似乎注定了他趣闻和非议不断。

一次，轮到唐天蓬所在的小组值日。所谓值日，除了小组长收发作业本外，其他人主要就是放学前打扫卫生。唐天蓬毅然决然不参加，跑到教室外面踢毽子玩。

小组长找到他，问他为什么不去打扫卫生？

唐天蓬一手接住毽子，回道："我才不干哩！你们不是叫我猪八戒吗，我问你，《西游记》里猪八戒扫过地吗？"

"你一一"小组长噎住了，一跺脚道："真拿你没办法！"

经此，大家背地里又都把他叫作懒虫。

唐天蓬从不扫地，课上老师提问答不上还找借口。

那是上语文课，老师见他不认真听讲，故意喊他起来解释一个词语。

他一直埋着头在看小人书，这会儿站起来瞪目结舌，什么也答不上。可他眨巴眨巴眼，马上有了鬼主意。于是不紧不慢地道："报告老师，学生猪八戒刚从花果山水帘洞找猴哥回来。师傅他有难，咱还是去救师傅要紧，你的提问先搁一搁吧。"

唐天蓬的话逗得哄堂大笑。

学校开运动会，唐天蓬参加长跑比赛。跑到中途时，有一名长腿学生超越了他，跑在了最前面。

这时，有人注意到，跑道上忽然出现了一头半大的猪。那猪仔撒开腿飞跑起来，很快追上并超过了那个长腿学生。

只一会功夫，四条腿完胜两条腿，猪仔遥遥领先，很快逼近终点。

就在快到终点时，猪仔一仰身，提起了两条前腿。

人们再看时，猪仔不见了。但见唐天蓬气喘吁吁地第一个撞过了横绳。

他的身子随着惯性冲向前，手里骄傲地扬起了一条鲜艳的红领巾。

赛后老师学生都在私下议论：这唐天蓬神了，说不定真是猪八戒转世。

上面说的是他在学校里的事，接下来要说的几件校外发生的事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不过，这只是人们口口相传的，至于真假与否，无法考证。

童年时的唐天蓬不会游泳。有一年暑假期间天特别热，他跟着几个大些的孩子下河洗澡。起初只在水边上扑腾扑腾，后来不知怎么搞的，一下滑到深水里去了。

他在水里翻上翻下沽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渐渐手足没了力气，整个人沉了下去。

眼看着唐天蓬沉入水底，几个稍大的孩子没办法救，吓得哭了起来。偏偏这时没一个大人经过这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瞬过去了好几分钟，再没人救，唐天蓬就死定了！

就在这时，孩子们忽见水面上泛起一圈浪花，一头数十公斤的猪仔腾地从水中窜了出来。

猪仔拼命划动两条前腿，不一会儿就从深水里游到了岸边。

大家都感到惊奇：水中怎么会突然冒出一头猪呢？

还没转过神儿，游到岸边刚站住脚的猪仔瞬间却变成了一个小孩。大家定睛一看，这小孩不是别个，正是唐天蓬！

孩子们面面相觑，接着小声议论起来：

"啊，原来唐天蓬真是一头猪！"

"不，不，人怎么会是猪呢，怕是猪仔把他从水里救上来的吧？"

"对，对，一定是猪仔救了他。"

"错，那猪仔变成了他，我看得清清楚楚！"

……

唐天蓬抹一把脸上的水珠，睁大眼望望刚才说话的那个小孩，生气地道："你敢说我是猪仔变的？睁开你的狗眼再好好看看吧，我唐天蓬是猪仔吗？"

说猪仔变成唐天蓬的小孩一下涨红了脸，他望着站在岸边的唐天蓬，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

孩子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倏地，象几只小鸟，拔脚飞也似的跑开去。

只留下唐天蓬立在河边，望着河水一脸的懵逼："咦，我明明喝了一阵子水就沉了下去，怎么又到了岸边的呢？"

他晃晃小脑袋，说了句"搞不懂"，然后转身回了家。

小时候唐天蓬嘴馋。毕竟还小嘛，也是情有可原。

那年，村里有些人家种瓜种菜搞起了温床育苗，因而瓜菜之类上市就比较早。

唐二猛文化不高，对新技术也不怎么热心，自然他家没搞温床。

望着自家瓜地里瓜秧才刚刚开花挂果，唐天蓬撅起了小嘴。

一转身来到邻居家瓜地边，看着那足球般大小的西瓜、小枕头似的甜瓜，唐天蓬禁不住直咽口水。

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唐天蓬窜进邻居家的瓜地，急不可耐地摘了只大西瓜。

"哪来的偷瓜贼？"

就在唐天蓬躲进旁边的玉米地，砸开西瓜吃得正带劲的时候，一声断喝吓得他一哆嗦，捧在手上的大半个西瓜随即滑落到了地上。

他抬头一看，见邻居大叔手捏一柄铁叉，恶狠狠地冲了过来。

怎么办？这若是被逮住，回到家少不了要挨一顿暴抽。

唐天蓬想逃已逃不掉，正无计可施，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待他爬起来时，已然变成了一头猪仔。

邻居大叔走过来看时，见一头猪仔正呱唧呱唧啃着地上的烂瓜。

大叔一边用铁叉柄来赶猪，一边没好气地直着嗓子喊起来："谁家的猪跑出来了？糟蹋了我的瓜得加倍赔偿！"

猪仔侧耳听了听，似乎暗暗笑了笑。而后甩甩耳朵抖抖尾巴，撩开蹄子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就这样，唐天蓬又一次化险为夷。

可有一回，他好好儿睡着觉，却被人绑起手脚，差点给卖了。

那是一个星期天，他到村外的大河边玩。

河边上有一棵大桑树，树上挂满了红的紫的桑椹儿。

唐天蓬象个小猴子，三脚两脚就爬上了树。他摘起蜜一般的桑椹儿吃起来，直吃得满嘴乌紫。

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吃了好多桑椹的唐天蓬犯起困来，他伸了伸懒腰，躺在河边草地上呼呼睡着了。

这时，有两个外村人路过此地。

其中一个眼睛红红的汉子瞥见了河边草地上躺着一头猪，脸上不由现出惊喜的神色。

红眼睛用胳膊肘捣捣身边的大胡子："哎，这儿有头猪仔，你看它打着呼噜睡得好沉哩。"

"看来是谁家的猪跑出来了，咱们喊一嗓子，让人家来赶回去吧。"大胡子是个老实人，没有歪心思。

"你呀真傻！"红眼睛鬼鬼祟崇四下里光了光，道："眼下猪价见涨，这头猪少说也有七、八十斤。趁这儿没什么人走动，咱把它捉到小街上转手一卖，嘿嘿嘿嘿，少说也能弄到这个数一一"红眼睛神秘兮兮的伸出食指和中指。

"这可是触法，咱还是别干！"大胡子心存畏惧。

"管它那么多。来，蓐点茅草搓根绳子把它给绑了！"

红眼睛说干就干，拔了几棵高高的茅草，嚓拉嚓拉搓起了绳子。

大胡子一边站着，眼睛老是眨巴眨巴，似乎拿不定主张。

红眼睛搓好了绳子，便走到猪仔旁边，弯下腰伸开铁钳似的双手，抓住猪仔两条后腿，同时将自己的一条腿压到了猪仔身上。

那猪仔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醒过来。由于睡得太沉，脑子好象不怎么清爽，一时没能反映过来。

待四脚被人捆住，这才恍然大悟。可它怎么也挣不脱，不由得又惊又怕，"嗷嗷"地大声嚎叫起来，蓦地出了一身冷汗。

可红眼睛并未松手。就在他抓住猪后腿把猪仔扛上肩时，忽然却听到了孩童的哭叫声。扭头定睛一看，魂都飞了：原来手中抓着的是个半大小子的两条小腿！那孩子头朝下，正哭喊得满脸彤红。

红眼睛吓得浑身抖如筛糠。赶紧把小孩平放到草地上，解了绳子；双手捧着小孩勒得发紫的手腕又是揉又是搓，口里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老糊涂了，把个小孩错当成猪仔，我该死！"

一旁的大胡子看得傻了眼，口中喃喃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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