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说的故事

柳离洗净满手的尘土和木屑，盘腿坐在炕沿上。阿瑶递给他一碗白米饭，淡淡的饭香飘进柳离的鼻孔，柳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吃过饭和我一起种白菜吧，我们不能没有菜吃。”柳离没有看阿瑶竟自说。“嗯。我会种白菜。我们再种点儿生菜和西葫芦吧，你有生菜和西葫芦的种子吗？”“应该有吧。我吃饱了，我去找菜籽。”柳离边说边下了炕。

阿瑶麻利地收拾好碗筷，柳离已经找到菜籽，也准备好了种菜的镐头和铁锹。柳离走在前面，阿瑶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在梨林里走着，没有路，满坡的花瓣散落，有些发黄卷边儿的花瓣在他们的脚下默默地碎烂。不知道梨林有多么幽深，阿瑶感觉走了很远很远。他们在一棵巨大的梨树下停了下来。这棵梨树的树干大约三个人手拉手也抱不过来。黒赫色的树皮粗糙地包裹着树干，每一个枝杈都崎岖的伸展着，满树的花瓣安静地绽放，细小的嫩黄色的叶尖尖点缀在洁白的花瓣里。

“这棵树有三百多年了，方圆几十里她最老了。别人都叫她梨树王。”柳离放下镐头，抚摸着一个粗大的树叉说。阿瑶抬头往上看，密密的花枝挡住了阳光，随时都有花瓣跳舞一样飘落下来。“我们就在这里种菜吧。”阿瑶指着旁边的土地说。这里的地翻出了新土，不远处还有一口水井，水龙头，水管子都有。“嗯，这里的土肥，水也足，种什么都爱长。”柳离抡起镐头刨下去。

柳离和阿瑶都默不作声，两个人在纷纷扬扬的花海中劳作。偶尔有麻雀“啾啾”飞过，马上又安静了。柳离喜欢这样的场景，这很像自己的儿时，唯一缺少的是一个奔跑的孩童。

“我叫柳离，今年四十岁了。从小就在这片林子里长大。十九岁那年我父母出车祸都死了，我变成了孤儿。”柳离故意弯下腰，把头放低。一滴泪落入泥土似乎没有流过。阿瑶手里抓着一把菜籽，站在柳离的身后静静地听着。“我收到了一大笔赔偿金，他们让我离开这里，去城里买房子。我不去。最西面山顶上埋着我爸妈，他们看不见我会担心的。”柳离向那个方向指了指。“村长说他想买下我的梨林，我也没卖。”柳离叹息一下。“这多美！这是我的世界！”柳离回过身看定阿瑶。“阿瑶，没有人愿意来这里，这里离外面太远了。可我太孤单了，你留下吧。”柳离的眼里溢满泪水，充满渴求。“我留下了！”阿瑶把菜籽放回袋子，伸手去擦柳离脸上的泪珠，这泪珠流进了阿瑶的心里。

柳离很想把阿瑶搂进怀里，可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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