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史小天坐在钢琴旁，缓缓地打开琴键盖。她对头痛这件事特别在意，所以在裘家吃完饭的第二天，她便用法术将那架旧钢琴搬回了自己家，把它摆在了一楼客厅的落地窗前。她轻轻地将手放在琴键上，却又立刻缩了回来，史小天很害怕，虽然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什么，但是一种莫名的恐惧始终围绕着她，不过史小天明白，自己是天使，是不应该害怕的，所以犹豫了许久，她还是鼓起勇气，重新把手放在琴键上，做了个深呼吸后，便开始弹奏那首《雪绒花》。

一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星期，史小天的生活发生了很大改变，她没有像从前一样经常出去玩，而是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弹钢琴。随着音乐的流动，她的头痛在不断的加剧，但是那些零乱模糊的影象也越来越清晰，渐渐的，这些影象连贯起来，组成了一段令她异常震惊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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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十分温暖的下午，一个长得十分可爱又漂亮的小女孩抱着一只大大的毛毛熊在人行道上蹦蹦跳跳地走着。今天爸爸妈妈都出门了，只有哥哥姐姐和她三个人，平时家里人都不让她出来玩，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趁着哥哥姐姐没看见才偷偷溜出来的，当然要多在外面待一会儿了，所以她一直沿着人行道边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离家很远的地方。正在她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一阵悦耳的琴声飘了过来，钻进了她的小耳朵里。

小女孩循着那琴声来到了一幢房子前，她站在护栏外，使劲地踮起脚，努力想找到声音的出处。可是她太小了，除了知道琴声是从房子右间的那个窗户里传出来的以外，什么都看不见。她有些着急了，就直接向窗户大声喊道：

“喂！是谁在那里弹琴啊？”

琴声立刻停止了，但是并没有人回答她，小女孩用更大的声音又重复喊了一遍，一个大男孩才出现在窗前，男孩向四周望了半天，才发现了小小的她，他一脸奇怪地问道：

“你是谁？刚才是你在提问吗？”

“刚才是我问的。小哥哥，刚才是你在弹琴吗？”

男孩点了点头，小女孩很高兴，她开心地说道：

“小哥哥，你弹得真好听！”

“是吗？”

“是啊，真的是特别好听，暖暖好喜欢。”

“谢谢，能让你喜欢我也很高兴。”男孩的脸上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对男孩说道：

“小哥哥，你能下来吗？我这样和你说话好累喔！”

“当然，你等一下。”

不一会儿，男孩跑到大门前，踮着脚打开了门，来到小女孩身边，说道：

“小妹-妹，你好！”

“你好，小哥哥！你是谁啊？”

“我叫裘一迅，今年十岁了。你呢？”

“我叫温暖，今年我四岁半了。”

“好好听的名字。”

“妈妈说我是在温暖的春天生的，所以爸爸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小女孩很骄傲地解释着。

“我们进屋慢慢聊吧！”小裘一迅主动邀请暖暖到他家作客。

“可是，你爸爸妈妈会同意吗？”

“没关系，他们都去上班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那好，我们走吧！”

说完，暖暖很自然地拉住了裘一迅的手，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裘一迅愣了一下，他看了看一脸笑容的暖暖，然后带着暖暖进了他的家。

一进屋，裘一迅就开始招呼暖暖，给暖暖拿来许多好吃的和好喝的东西，可是暖暖却好奇地围着他的钢琴转，她天真地问道：

“迅哥哥，你刚才弹的那么好听，就是用这个大箱子吗？”

裘一迅被逗笑了，他一边笑一边耐心地解释给暖暖听：

“暖暖，这不是大箱子，这叫钢琴。你看这是琴键，这是琴身，这些是琴谱……”

初步地讲解完钢琴，裘一迅在钢琴前坐了下来，他抬起手，问暖暖：

“我给你弹首曲子吧，暖暖！你想听什么呢？”

“就弹你刚才弹的那个。那个曲子好好听！”

裘一迅点点头，手指开始在琴键上熟练地流动着，清脆的琴声从指尖流出，在整个房中回荡着，暖暖眨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特别认真地听着。直到裘一迅演奏完，暖暖才拍着小手，高兴地说道：

“迅哥哥，你弹得真好听！这个曲子叫什么呀？”

“这个乐曲叫《雪绒花》，是在国外生长的一种植物。”

“《雪……绒……花》，暖暖记住了。”

“那我再弹一曲别的吧！”

就这样，裘一迅一连又弹了两首钢琴曲，暖暖都听得特别开心，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偏西了，暖暖发现了这一点，立刻有些着急了，她告诉裘一迅：

“迅哥哥，我该回家了，不然哥哥姐姐该着急了。”

“暖暖，你要走了？”

裘一迅一听到这句话，显得有点失落。暖暖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便劝道：

“别难过，迅哥哥。以后我会常来找你玩的，我还要继续听你弹琴呢！”

“好吧，暖暖，你可一定要再来喔！”

暖暖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往家的方向走去，而裘一迅一直站在大门口，目送了她很远很远。

从那以后，暖暖真的经常来找他玩，而且每次都会给裘一迅带来自己爱吃的零食，而裘一迅每一次看到她都特别开心，他耐心地教暖暖认琴键、认琴谱，还手把手地教她弹琴。

直到有一天，暖暖要走的时候，正巧碰到裘一迅的爸爸妈妈回来，虽然暖暖来裘家许多次了，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大人，所以她显得有些拘谨，恭恭敬敬地向裘氏夫妇行了个礼后，她很有礼貌地说道：

“叔叔阿姨好！”

“哟，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呀？好有礼貌，而且长得好可爱啊！”潭敏一见这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小女孩，心里就特别喜欢。

“我叫温暖。”

“噢，原来你叫温暖啊，这名字真好听。”裘信成也很开心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孩，笑着说道。

本来裘一迅还害怕爸爸妈妈会因为他自作主张带陌生人回家而生气，结果没想到暖暖这么惹人喜爱，他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在详细了解了暖暖的情况之后，潭敏把儿子叫到身边，佯装微怒地说道：

“迅儿，妈妈要先批评你。我不是告诉过你，你自己在家的时候，不能随便让陌生人进屋吗？可是你却没有听妈妈的话，关于你犯的这个错误，我要处罚你。你服不服气？”

裘一迅点了点头，低下了小脑袋，暖暖一见，连忙给裘一迅辩护道：

“阿姨，你不要怪迅哥哥，是我不好。”

“暖暖，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的。”潭敏摸了摸暖暖的小脑袋，又笑着对裘一迅说道：“不过迅儿，这次你还真是错打错着，结交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爸爸妈妈都好喜欢她喔！所以看在暖暖的份上，就算你将功补过吧！妈妈就不重罚你了，只是你明天要多弹两遍贝多芬第四交响曲。”

弹钢琴对于裘一迅来说实在是太轻松的事了，所以他很爽快地答应了。潭敏搂过暖暖，在她的小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问她：

“暖暖，你喜欢和迅哥哥玩吗？”

“喜欢，当然喜欢了。”暖暖用力地点着头。

“那太好了，下个周末就是你迅哥哥十一周岁的生日了，阿姨和叔叔邀请你来参加迅哥哥的生日晚会，好不好？”

“太好了！”

暖暖高兴的跳了起来，然后她又突然停住了，潭敏奇怪她的表现，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暖暖？刚才你不是还很高兴吗？”

暖暖嘟起嘴，有些为难地说道：

“可是我晚上来不了啊！爸爸妈妈不会让我来的。”

没想到暖暖担心的竟然是这个小问题，潭敏与裘信成相视一笑，裘信成告诉暖暖：

“那你可以和你爸爸妈妈一起来，这样好不好？”

“可以吗？我爸爸妈妈也可以来参加吗？”

裘一迅一听爸爸妈妈这个提议，真是好开心，他连忙接道：

“当然可以了，反正每年我过生日都只有爸爸妈妈和我，今年要是你和你爸爸妈妈一起来，人就会多好多，那一定会特别热闹的。”

“那我哥哥姐姐也可以一起来吗？”

“当然可以了。”

“太好了。”

暖暖高兴地拍起小手，怀里的毛毛熊却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潭敏连忙帮她捡起来，拍掉灰尘，重新放入暖暖的怀里，微笑着说：

“现在已经是三点了，暖暖还是早点回去吧！让叔叔送你回家好吗？”

“不用了，谢谢叔叔阿姨，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真的可以吗？让你一个小孩子走我们还真不放心。”

“没关系，之前都是暖暖自己来的，我认得路。”暖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自信。

“那好，你一路上要小心些，要记得看车喔！”

“好，叔叔阿姨再见！迅哥哥再见！”

“暖暖，再见！下周末我会等你来的！”

裘一迅和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用力挥着手，向暖暖告别，暖暖不断地回着头，直到看不见裘一迅的影子，这才开心地一步一步地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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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又突然中止了，史小天扑倒在钢琴上，急促地喘着粗气，双眼紧闭着，异常剧烈的头痛好像马上要将她的头炸开一样，她感到整个身体就快要失去知觉了。

不行，不可以，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昏过去？史小天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于是她强忍着疼痛，伸出一只手，一点点地挪到钢琴旁的小茶几上，艰难地抓住早已准备好的冰袋，慢慢敷在自己的额头上，然后她静静地趴在钢琴上，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种痛感才渐渐有些消退。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到身体有了一点力气，史小天这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拖着极度虚弱的身体进入卧室休息去了。

这一个星期她都是这样度过的，史小天并没有去找她的天使叔叔，也没有求助于任何人，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没有人能真正帮的了她，除了她自己。然而她却始终没有留意到，就在她所住房子的客厅外，始终有一个人影偷偷伫立在窗前，他的眼睛始终没有从史小天的身上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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