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变故（1）

眨眼间，大学三年级的暑假到了，这表示大学生活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三，只剩最后一年了。林叶已开始为考研做准备，能否免试保送本校读研还不确定，要看下学期系里最终成绩排名才能知晓结果。

大学四年级第一学期末，也就是年底，大部分本科生的去向就定了，考研，或者找工作。林叶和陈文轩两人计划先争取准备考研，找工作的事，一时还没有头绪，到时也是要做好两手准备。

然而一桩意想不到的变故，打乱了林叶大学生活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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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白手起家办的小机械加工厂，从银行贷款计划扩大一些规模，增加些人手，结果多方面情况导致投资不利，贷款无法按时归还。那年政府清理贷款账务，好几个这样情况的人，都被暂时拘留，等家属把钱还上才放人。在90年代，二十多万，对普通的乡村家庭不是小数目。思来想去，又不舍得把厂子卖掉，简陋的小厂，就算卖了也不够。父母半辈子常吵架，但到这种关键时候，母亲无法对父亲撒手不管。

母亲带着衣物去探望父亲，父亲很着急，叮嘱母亲几件事情。第一是筹钱，但单靠从亲朋处筹款肯定不够，普通百姓人家能有多少余钱，能借出五千一万就不错了，而且还得是关系比较过硬的才肯借，因为毕竟不一定很快能还上。所以还得想法把外面两家客户欠款的部分尽快追回，据说曾去讨了几次欠款，欠钱的“大爷”们，硬是各种手段就是不给。第二是得去找胡局长，试试能否找人疏通疏通，看能否延缓还债日期，先放人回家，毕竟筹钱等事情父亲出面更好办一些。

林叶一直排斥需要找关系办事这种现象，从当年父亲开始办厂，各种手续，到舅舅住院的事，而这回父亲摊上的事情，还得找人，无奈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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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暑假，母亲在探望舅舅和为父亲的事奔波中忙碌，林叶帮不上多少忙，只有多照顾家里，多陪陪舅舅。没有和老同学们聚会，和陈文轩见面次数也不多。

那一年，弟弟林翔高考。林翔在县一中读高中，平时学习不错，班长、数学科代表。但应是受到家里情况的影响，尤其林叶后来得知的“早恋”事件的影响，林翔当年大学没考上，并颇为受挫，情绪低落。母亲心情自然更糟糕。听母亲说林翔他们班里有个女孩对林翔有意，多次写信给他，竟然写到家里，被母亲知道了。母亲非常生气，把林翔狠狠地批了一通。林翔不再理睬那个女孩，女孩为此闹了好一阵。他们那个年纪，都还承担不起早恋的后果啊。林叶虽然觉得母亲对此事的处理方式有些激烈，但事已至此，不提也罢，只有鼓励林翔好好地用功复读。

人说”屋漏偏逢连阴雨”，现实中真地有这样的戏码。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可想而知。

为父亲的事，母亲又去找了舅舅的熟人那位胡局长。而林叶却也被卷进了这件事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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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局长夫人王阿姨，见过林叶一面后，不知怎么喜欢地很，非常热心，明确提出给他们家长子和林叶牵线，虽然母亲托辞婉拒，但王阿姨很是坚持。母亲感到为难。

为了父亲的事，那天母亲带着林叶一起去到胡局长家，路上母亲解释说王阿姨让一定带着她去说说话。

母亲和胡局长说了父亲的事情。王阿姨对胡局长说：“老胡，老林的事情，一定想法给帮忙。先让人回家。其他的咱慢慢商量。”林叶心里挺感激，毕竟是自己家里遇到难题了啊。也看得出来，王阿姨在家里的重要地位。

王阿姨接着便笑眯眯对母亲说到：“他姨，俩娃生辰我都让人给看过了，挺合适。这事我看着真好。”说着，自顾高兴地左手拍下右手心。转头对胡局长说: ”老胡，这事咱要想法促成。”胡局长自然没有意见。

母亲很尴尬，女儿已经有中意的男孩了。母亲对陈文轩的印象一向不错，看到女儿和陈文轩走到一起，也挺支持。

母亲说：“他姨他伯，这女子笨，啥家务都不会做，就知道读书，见人连话都不会说。你家大娃我见过，一看就能干地很，适合一位能持家会来事的女娃做贤内助。而且听他姨说有好几个女娃看上，对象由他挑选。”

林叶这会儿真希望王阿姨看到她很多缺点，对她没兴趣。可王阿姨说：“我就喜欢会读书的娃，咱这家就缺这样的人才。咱老大以前学习也挺好，高考没考好上了税务学校，好在能力强，学地快。”

唉，麻烦了，王阿姨看来是有点钻牛角尖了。 林叶急了，但家里有求于人，而且王阿姨也非恶意。本来她做晚辈的不太想插话，只是，这种情况下，不出声也不行了。林叶礼貌地说：“阿姨，我有男朋友了，是高中同学，现在外地上大学。”

“哦...订婚了么？没订婚就没啥，没关系。” 王阿姨却并不介意，甚至不以为然。

林叶觉得没法再坐下去，心里乱成一团，难不成得马上跟陈文轩订婚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么？ 可是他们还从没想过订婚什么的，这个话题还早。

“他姨，这事还得看俩娃的意见。另外，这女子还在上学，还打算考研究生，眼下学业紧张。” 言下之意，此事先不提。母亲应也是很无奈，不能得罪了事，更何况王阿姨一路热心热情，又怎好冷脸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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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这些事情，林叶不想跟陈文轩说，说了只是徒增烦恼，他又能如何呢，另外，心里多少觉得这些事有些丢脸。

记得那学期外婆过世，林叶很难过，特别想念陈文轩。他后来说自己当时买了一张火车票想回来陪陪她，可只坐了一站，觉得这样来回一圈太折腾，又返回了。林叶当时听了一方面感动他能想到回来陪她，一方面又忍不住有点失望。如果他真地回来，哪怕只呆半天，都足够她开心半个学期。但这些话她没有说，她不想勉强他做什么，也觉得不应对此有过多要求。

以前心里没有人，一个人无牵无挂，自由自在，倒没觉得怎样。现在心里有了人，怎么倒反而矫情了呢？告诉自己，要坚强独立，少给他添麻烦，这样劝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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