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脱磁出河底，遇鲨沉海心

重奖面前有勇夫，香饵之下有死鱼。

众人听了一根条子，那可是了不得的重奖。庄稼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洒一辈子汗水，十指苦成枯树老丫叉，谁又能捞得一根条子？

人群一阵骚动，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议论了约莫一刻钟，便走出三五个壮汉，走到爵爷面前，问道：

“爵爷说的，可当真？”

爵爷拍腿打掌道：

“嗨！爵爷我啥时候放过空话，此话若是落空，爵爷便是你们裆下那屌子！”

几个汉子见爵爷发下了毒誓，便认为事情稳着来，相互打掌祝贺，像是金条已经捏在手里一样高兴。

爵爷又发话了：

“不过……”

爵爷拿腔卖调的，“不过”俩字拖得长了些，那几个汉子一听，心就抽紧了，其中一个嘴快的接上话道：

“说出口的话再别‘不过’了，你们这此达官贵人，说话做事好拿‘不过’两个字拐弯子。”

爵爷扬了扬手，接着说：

“不过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了，我把丑话亮到前头，丢了性命可与我无关。不，只亮个丑话还不行，你们得写个东西，立个字据，不然，性命丢进黄河里，婆娘们哭哭泣泣整日朝我要男人，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几个人觅来纸笔，写下了：

“某某人自愿下黄河打捞，若淹死与别人无关。”字样，交与爵爷后道：

“今日准备船绳工具，爵爷明日来看打捞吧！”

爵爷和巫祝下了赌注，定要将那旋转物打捞上来，见个分晓。几个猛汉子见赌注是一根金条，便跃跃欲试，不拿到金条不罢休！

巫祝看着眼前几个壮汉，一个个膀阔腰圆，雄心勃勃。看其稳操胜卷的样子，心里便犯起疑惑：

“这万一打捞上来，是条木柱而不是石柱，在哪儿弄那条子哩？”

便乘着人群混乱，溜之大吉。

那几个粗汉子回到家后，就忙着找大绳，赁大船，打铁钩，天黑时已掇备齐全，只等次日下河。

翌日，云盖雾罩，天气盔蒙蒙的沉寂。几个人来到河边，打桩立柱，穿上防沉服划着皮艇，拉着大绳，将一条臂粗的大绳牢牢拴在两岸的桩柱上。

这时岸边已经集聚不少观望的人群。八个人抬着爵爷也到了岸边，爵爷刚坐定，天空飘飘洒洒下起了鹅毛大雪。爵爷的随从忙从轿子里取出一件长衣为其披上，又撑起一把大伞遮挡雪花。

那几个壮汉拴好大绳，又从上游晃晃悠悠划来一艘大船，靠上大绳后，将船挂于绳索上，然后拉着大绳一步一步向河心靠去。

靠近那旋转物时，便将船拴死在绳索上，几个人站在甲板上，拿着两丈长的铁钩子去钩那旋转物，铁钩子刚钩住，那旋转的力量那里是人力所能敌的，险些连人拔了去，壮汉急丢开才未被拉下水去。

岸上围观的人群无不悬着一颗心，眼看钩住了，又见铁钩子被拔下水去。顿时岸边响起一片吼声：

“加油！加油！”

一阵加油声激得几个壮汉更难服输。便商量由两个人同时下钩，一但套住了，五个人同时拉。于是两人伸出铁钩，一次一次地尝试，闪了多次后，到底套上了，五个人同时拉着铁钩往回拽，可是其中一人脚下打了个滑，众人一个趔趄，铁钩又被拔走了。

隔岸观火的人又一阵激昂声传来，加油的喊声震得地动山摇。

几个人用同出一辙的办法，眼看即将得手了，便出个岔子，铁钩被拔入水中，一堆铁钩子用完了，却没打捞到手。几个人面如土色地蹲下休息，休息其中一个提议：

“把岸边祭坛那口大鼎抬上船，把船压稳了，再弄几个铁钩，一端用铁链子拴在大鼎上，只要钩住，它不再旋转时，我们再搭上去几个钩住，不信制不服它。”

哎！这便是个好注意，大家赞同！

于是将船划到岸边，对围观人群喊道：

“大家搭把手，将那大鼎抬上船给我们压阵，定将那物打捞上岸。”

众人等待奇观心切，热情很高，蜂拥而上，七手八脚将那大鼎扛上了船。那几个汉子又对爵爷说：

“爵爷，眼看到了午饭时分，就先回去吃饭吧，我们肚子也饿了，也没铁钩子了。等我们再武装武装，看把那东西如何打捞上岸！”

几个壮汉说着，就去吃饭打造工具去了，围观人群也自散了。

午饭过后，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雪。几个壮汉抱着铁钩子、铁链子等什物儿，踏着积雪登上了船。到了船上，划船的划船，拴铁钩子了拴铁钩子，紧锣密鼓地作着准备工作。

巫祝打听得几个人忙碌了一上午，并没得逞，料定打捞不上来，也顶雪迎风来到了河岸。这时爵爷也有专人撑着华盖，在岸边坐定，船也划到了河心。

“加油！加油！”

岸边人山人海，齐声呐喊助威。吼声震天中，几个人又开始放钩子打捞。

颤颤微微，终于将拴在大鼎上的两个铁钩子套上了，那旋转物也停止了旋转，只漂浮在水面。几个人每人手持一个铁钩，瞄准了勾住往回拽，这时一波巨浪卷来，那漂浮物被浪卷了进去，拉着大鼎往下沉，将那船拉翻后，连人带鼎扣了下去。

那几个壮汉钻出水面，弃船直往岸边游去。刚上了岸，只听河心咕嘟一声，那旋转物从水里崩出后，又落到水面，随着浩浩黄河水，漂流而去，很快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原来那些铁器沉入河底后，对地磁形成了干扰，没有了磁场的作用，须弥芥子的躯壳又开始随波逐流。

这时岸上的人群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巫祝弹着身上的雪，扬起头看了看天，道：

“我说河神在生气，你们偏不信，差些儿丢了性命，这下该相信了吧？”说着扭身走了。

爵爷啥话也没说，钻进轿子，那八个人很机灵，抬起轿子奔跑着回家去了。

河边观看热闹人的群众，帮着壮汉把船拉到岸边翻正后，陆陆续续离去。

芥子那结了壳的泥棺漂在黄河水上，像一条泥鱼，直到渤海。到了海上，并没有因水流的终止而停歇，而是像发射出的一枚鱼雷，高速冲浪前进。不知行了几日，也未知那年那月那日，到了东海海心处，才慢慢停下来。

因高速运行，那泥沙棺被摩擦非常薄脆。此时天空乌云低垂，须臾，一阵电闪雷鸣，鹅蛋大的冰雹砸了下来，只听水面上扑通扑通地跳珠。冰雹敲破了泥棺，一具尸骨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此起彼伏的海面波动。

一个漆黑的夜晚，一条大鲨鱼经过时，将尸骨一口吞了下去。在鲨鱼的肚里，芥子的尸骨得到了生命气息，毛毛糙糙长出一身冰茎，直伸向鲨鱼的五脏六腑，扎进脂肪血液。

打那以后，鲨鱼犹如吃了石头，再也不进食了。带着沉重且痛苦的表情，整日浮在水面一动不动，几日后便死了。慢慢地，它的脂肪肉体被冰茎吸收光了，只剩得一副骨架，里面笼着芥子的尸体沉入到海底。

你道那海底是个什么地方。乃东海海心，水深一万八千九百米，底部一口三十米见圆的锅形银白色石坑，十多米长的鲨鱼骨架，可可儿卧在石坑内，形成一派巨锅煮大鱼的景致。

那石坑是一个富聚镭元素的巨能坑，须弥芥子的魂魄受到镭辐射后，才蜕壳而出。

此时的须弥芥子非彼时的须弥芥子，他已经是名富其实的鬼。他蜕出躯壳后，看着自己侧卧在鲨鱼骨架中的身躯，便扶正平卧，扯来一片海带盖在脸上，敛了容后，便海游去了。

芥子在海中漫游数日，除了泓浵海水，便是些鳖屯鱼庄、虾兵蟹将之类，并不见得有鬼怪妖魔可聊谈之同类，百无廖赖之时，便悬浮于水中任意游荡。

他闭上眼睛想：

“不是说人死了，勾魂鬼便勾到冥司去，到酆都应卯去吗？我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见勾魂鬼来勾引？不知当今地狱谁当管，这般没法规。”

一日闲游时，远远看到好大一座宫殿，便游了过去，近前看时，殿外高县着“东海水晶宫”五个大字，这不是东海龙王的宫殿吗？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芥子正思索顾盼时，只听殿前守门龟将军喊道：

“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胆敢在此浪荡？”

芥子听了，揖手道：

“小的来自石门水，叫须弥芥子，初到海域，因不识水径，误入龙宫属域，烦将军报知龙王，小的可觌龙王一面？”

那龟将军还礼道：

“既是石门水来的，请稍候，待我禀报龙王。”

龟将军说着便入龙宫去了，芥子抬头展望，好一座辉煌的水晶宫殿。

“龙王爷，宫外来了一仙帅，自称石门水龙王，要见龙王爷？”龟将军报道。

“石门水？有这么个地方吗？”龙王躺在龙椅上，拈着胡须说，“传他进来。”

须臾，那龟将军出来唤道：

“石门水小龙王，请跟我来！”

人常说候门深似海，不知龙宫究竟有多深？须弥芥子想探个究竟，便跟了龟将军，四顾着进龙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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