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什么是魔

最近酆魉发现自己的徒弟很奇怪，在休息的时候会拿一杯水，然后痴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半晌一动不动，然后休息好了，那杯水也不喝，然后直接倒在了掌心，顺着指缝流入土中。修行的时候，也偶尔会蹲在岩柱上，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自己去问，他也只说自己修炼出岔子了，再问不出其他东西，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去问大师兄的时候，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大师兄苦笑说道：“你来我这里诉苦不是自找没趣？别说你，我也正烦这件事呢。”

“哦。此话怎讲？”酆魉问道。

氏胧大师兄掏出一摞已经画好的符箓，很多，“这是我那徒儿最近一段时日，不吃不喝不休不眠画出来的。”

“这样的数量，是万仙聚要贩卖的吗？”酆魉看了看，“这质量很好啊，恭喜师兄，东南飞又精进了。”

但氏胧脸上看不出一丝愉悦的味道，反而看得出苦涩的意味，“可问题就是这个了。”

“这又是？这不是好事？”

氏胧刚想说什么，摇了摇头，“你且随我来。”酆魉跟着前者来到一处院落，从圆窗上看到在伏案描符的东南飞，身边的桌案还有脚下，皆是密密麻麻散落的各市的符箓。然而东南飞收下却毫不停留，一张接着一张，笔下犹如龙蛇演舞。酆魉可以觉察到，那些符箓都是可以用的，具有相应的功效。

“他这是？”酆魉也犹豫了，“魔怔了？”

“这和你口中的子心又什么区别吗？”氏胧反问道。

酆魉细细回想一下，还真的一样。“他们发生了什么？”

氏胧耸耸肩膀，“什么都没问出来，只打听到，前段时间他俩曾经切磋了一番，也许是从中有什么感悟？”

“大师兄你真的这么想？”东南飞和子心相互切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甚至还成了门内的一种美谈，切磋用尽全力但是点到为止，目前两人都没有受过伤，不过技艺愈加的精湛。

“怎么可能。”氏胧在东南飞异常的时候，专门去调查过了。

“可是有什么线索？”

氏胧目光望向另一个方向，视线穿越重重山峦，落在了一个确定的地方。抬手指了指，“四峰。”

“四峰？”酆魉摸索着下巴，“那里有什么吗？”记得，自己之前因为一些琐事向青冥下过拜山贴的，子心替自己过去处理了。

“东南飞和子心，前后他们都造访过四峰。问题断然出现在那里。”氏胧知晓，俩人除了四峰，半年来哪里都么有去过，所以问题只能在那里。

“你问过四师妹了吗？”酆魉问道。

“问过了，师妹说，她接了拜山贴，但只是匆匆接见了二人，处理了杂事后便下山了。”

“不对啊，”酆魉放映过来道，“我那徒儿去的时候是晌午，而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日落，正是黄昏时候。”

“这么久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才是问题所在。我打听后，发现他俩都不约而同的长时间与一个人进行谈话。”

“谁？”

氏胧的眼睛不自然地眯了起来，“吾生飘摇。”

酆魉沉思了一会儿，才想起了这个人是谁，“师妹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七年来连四峰的地界都极少出去，这么些年安分的像个普通人。”这是氏胧的观察结果。

“你是说，他只是像个普通人？”酆魉觉得大师兄话里有话。

“你觉得，他知道自己是血灵根吗？”氏胧说道：“七年来修为还是炼气层，他自己不觉得太慢了？”

“难道师妹隐藏的很好，门内的弟子也对其隐瞒？”酆魉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么久了，他也曾接触了不少外门弟子，所以他有了决断，“我推断，如果那个孩子不是个天生愚钝，那么就是他自己是知道的。”

“所以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知晓自己所有，却无心思为之困惑的少年，就是如此，与他对话亦然能影响到我俩弟子的心境。”氏胧再度说出那个预言的话，“天生血脉，妖魔共主，你觉得像吗？”

“大师兄。”酆魉这次没有赞同前者的话，“你的成见太深了。他现在还是个从未涉世的孩子而已。”

“有吗？”氏胧打了个哈哈，挥袖离去。没有执着于这个话题。

见师兄如此，酆魉深吸了一口去，“想必你不会善罢甘休吧，大师兄，那好，我倒要看看这个孩子到底有何奇异之处。”转头看了一眼依旧不断画符的东南飞，化为一缕虚烟，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于此。

在屋里埋头刻苦的东南飞全然不知师父和二师叔曾来过，一心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那天夜半，子心传来一纸密函。第二天的时候，他才发现，纸上短短写着两句话，‘飘摇飘摇，子心诚服。’于是他即可就下了拜山贴，随后借口问询杂事，进入了四峰主峰。于是找到了飘摇师弟。直至黄昏，飘摇借口黄昏美景，便下了逐客令，执拗的很，任凭他如何巧言利诱，都无法挽留半步。

回到自己居所的东南飞，即刻铺案落笔做符，飘摇师弟的话深深印刻在他的内心。园子里的师弟盘坐的地方，因为天长日久坐出了一个圆坑，他就坐在那里，对自己讲到，‘你觉得符箓是什么？我的看法是，符箓传承于远古，先人无力对抗鬼怪的时候，向天求法以安周身，用以镇压鬼怪，所以，你所描绘的符相当于一道圣令，是神灵的旨意！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符箓是最为古老的语言，你听说过吗？上古时期圣人造字的时候，天地惊鬼神惧。你可知是为何？因为，人族掌握了可以写下它们真名的手段，能操纵它们的法子，所以，你的符箓，我认为刻画的不是什么所谓神的旨意，而是另一种东西，应该说是奴役？’

神灵的旨意，神灵的旨意！以符箓代行神灵的旨意！东南飞手边和脚下的符纸增多，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师父所传授的书中的各种道符，描绘了几天几夜不肯停歇，但是却愈加的陌生，原本那些得心应手的符箓在眼中渐渐的扭曲，完全变成了另外的一种模样，越来越像一个囚笼的模样。

“怪不得师弟最后说，若是进入了死胡同倒不如忘了那段对话。”东南飞手中的动作终于停下了，他能得知这些，也自然是立下了血誓。“这等想法，很容易让人魔怔，因此走火入魔也大有可能，怪不得不让我说出去啊。不过这等想法要忘记了，也着实可惜啊。不如下次再找个借口去找师弟解开心结就是。”东南飞暂且把这事儿忘了，但自己的师父和二师父可不会就这样错过。不过，东南飞之前的想法是他想错了，飘摇不让说出去，单纯的是想安安静静生活下去，至于这话究竟传出去会不会造成思想风暴，那不是他的事，反正这样的想法，终究一日会出现，不过那时候就不是出自他口了。

另一边，四峰。飘摇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姐姐般温柔的淼淼师姐，“所以为什么你又来了？”

“我来这里不是很寻常吗？”淼淼反倒奇怪了，伸手要摘一枚灵果时，被飘摇伸手捏住了手掌。

“还没熟。想吃的话，我还有一点存库。”

“没有那么想吃啦。”淼淼伸手指在飘摇的额头上，“我只是好奇你的修炼为什么会如此轻松？”淼淼师姐表情有些不确定。

“师姐，你能简明扼要一点吗？”飘摇还真的就没听明白。

“就是你何全身心修炼的时候，还可以分出精神来对外界做出反应？”淼淼好奇的是这个，平时自己再修炼时候，灵力游走全身经络，一旦被打扰，微小的变动就能让灵力运行混乱，在经络中胡乱冲突造成内伤，若是不能在异变的时候做出反应，调息内经，那可就任人宰割了。不过她们在门内修行是几乎没什么问题了。在外修行的时候，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难免会将效率降低半数。但是飘摇师弟，是她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在全身心修炼的时候，还可以灵活自如的对外界做出反射的人，单单用眼睛看的话，压根看不出他是在修炼。

“就为这个，师姐就在这里从上午盯到下午？”飘摇觉得简直了。

“不值得吗？”淼淼师姐表示很感兴趣。

“师姐啊，你应该知道我的灵根属性吧。”飘摇说道。

“什么？”淼淼眉头一挑，这个事情在四峰可以说是禁忌，目前只有师父和自己知道。

看到淼淼师姐的表情不对，飘摇无奈道：“师父早就和我说过了，师父让我自行做出选择。”

“原来，你早就知晓了啊。师姐一直以为你对修行之事不感兴趣呢。”淼淼忽然又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孩子。

“虽然我无时不刻都在接引灵力进入身体，但是我的灵根属性比较特殊，每次引导，只有少量能进入得以消化。多余的灵气也因为在我的吸引力和大师兄的符箓，聚在园子中不散。我无法吸收那些多余的灵气，只是在自己能吸收在范围里，不贪多，纳入身体中，就算把我泡在灵泉里，也无法打破我的枷锁。所以说，并不是我可以在全身心修行的时候可以对外界反应，而是我的只能吸收一点的灵力，能让我随意对外界反应，从而不伤害到自身。”

“原来是如此这般。”淼淼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说不明道不清。

“淼淼师姐，你有时间想这个不如好好修炼精进修为。”

“这是向师姐下逐客令吗？”淼淼师姐眨巴着眼睛，“你就这么嫌弃师姐吗？”

“怎么可能。”飘摇出口否决，“师姐，你是否是被洛河师姐带坏了，下次的果子我要减少她的分量。”

“哪有啊，师弟你又胡思乱想。”淼淼伸手捏着飘摇的耳垂，宽厚柔软，她觉得手感很棒。

在上面监视的一峰两个男性弟子面面相觑，虽然看不清具体的行为，但是那亲昵的接触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的。苦煞我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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