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总有人，你不会拒绝

在佛晓之前，飘摇的生物钟把自己从睡梦中唤醒。

揉揉困倦的眼睛，打着哈欠，“缥缈，准备去打水了。”手边摸索着拍了拍身边的缥缈。

“啊额～”

啊额？飘摇面色一怔，睁开眼转头看了过去，缥缈张嘴打着哈欠，摇头晃脑。

“错觉吧。”飘摇被那么一惊，困意也消去了大半。抬眼望着窗外，天色晦暗，黑云低垂。“看来今天不适合观赏日出，不过倒也不用浇水了。”

缥缈测过头蹭着主人。这段时间它的这样的动作有些频繁，而且还会蹭树。飘摇不得已伸手在它额头上来回摩擦，这是它要长角的预兆，所以这一段时间特别痒，飘摇用灵气覆盖着掌心摩擦的时候，那种粗糙感缥缈觉得很赞。

“这次会持续多久呢。”窗外的风儿咆哮，屋内却全无异样。园子也是如此，任凭周围的大树被烈风吹的左摇右摆，园子里的小小的支架藤蔓却只是微微晃动。因为之前出现过暴风雨的天气，当时还是靠师姐们好不容易保护住了那些新生的幼苗。后来飘摇专程请求淼淼师姐带自己去了趟一峰，凭借之前师父告诉自己的特权便利，求来了一些符箓。也顺便认识了，一峰的真传弟子，东南飞。怎么说呢，一个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有种真的对得起他的名字的感觉，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种会随时翩然而去的感觉，长相也很是俊秀。

伴随着屋外骤歇的狂风，仿佛酝酿般稍稍停顿后，暴雨倾盆而下，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外面的景色转瞬被雨幕遮掩。这样的天气似乎除了呆在屋里修炼貌似没有其他选择了。

“摇儿，摇儿。”飘摇在入定的时听到这样的声音，是从雨幕中通过灵力传来的，这样叫自己的，整个乱仙门中只有一人，青冥师父。听到喊声，飘摇赶忙迎了出去，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雨幕像垂帘一样被什么掀开，三道人影从雨幕中的甬道里走了出来。师父，淼淼师姐，还有另一位并不常见的师姐，生的很漂亮，倾国倾城之姿。大概是因为四峰弟子都是单一水灵根的原因吧，这种天气下，她们有种异样的美感。

雨幕中的三人走来，虽然灵气屏障避开了雨水，但是空气中水气还是打湿了衣衫，有些微微透光，飘摇不由得看痴了，喃喃低语道：“只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嗯？师弟说了什么吗？”另一位师姐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嘴角微翘。

“没什么，”飘摇当然矢口否认，“师父和两位师姐这个时候来我这小木屋做什么。”

“聊天还是等一下吧，你就准备在这暴雨中论事？”淼淼师姐说道。

飘摇赶忙让开了身后的门，“是我愚昧了，还请师父和两位师姐进屋。”

小木屋里各处也贴上了定风符，屋里面只感觉到微微的清风，吹起来很舒服。青冥朝里面看了一眼，缥缈卧在里面的通铺上休息。角落是一个低矮的桌子和几块蒲团，看来淼淼就是在那里教飘摇识字了。

“摇儿，这次为师下来是有事情要和你说。”青冥亲自来这里自然不会是单单看望这个相当于自己孩子的徒弟。

“师父有事尽管吩咐，弟子定当全力以赴。”青冥对于飘摇已经是一位真正的母亲，她虽然不善言语，不懂教诲，但是她竭力做好一个母亲的角色。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要求他都会可果断拒绝，但唯独青冥，他是做不到的，就算不会完全接受，但也不会完全拒绝。

“这次的万仙聚，希望你能去。”青冥说出了这次的目的。

这件事淼淼师姐之前提到过，但是他当时就否决了，很简单，没兴趣。“没问题，师父，您有什么需要的吗？”果断的回答，让三人都有些愕然。淼淼师姐更是悄悄瞪了一眼这个师弟，上次她可是劝了许久。

青冥也记得上次淼淼的报告，以为会需要一番功夫，事先来的时候准备好了说辞，但答应的这么快让她一时间没词儿了。定了定神才想起自己要说的事，“这次万仙聚，会有三批人，第一批是大师兄引导，负责采购一些稀有的天材地宝，第二批是九师弟引导，去寻找炼器材料货源，还有就是三师兄了，他会带着你和洛河前往，执行另一件事。”

“另一件？”

“长老堂专门嘱托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具体内容我也一概不知。”青冥在接受命令的时候，听到是三师兄带领的时候，也就没有多想了。

“好的，弟子明白了，届时通知弟子就好。”

看到飘摇这般爽快，青冥反而有些不自在了，“摇儿，你不问问为什么要带你去的原因吗？”万仙聚每次去的弟子，平均金丹期，突然带一个炼气弟子进去，不免会觉得乱仙门轻视此事，有失体统。

“该知道的，必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自然我不会知道。”飘摇将话题丢开了。

“那，飘摇师弟呀，那之后的万仙聚还请师弟多多照顾了。”原来此次一同前来的，便是洛河师姐了，为什么这次没有遮住面容？最初送他礼物也是她？

“原来这位便是洛河师姐啊，”飘摇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洛河师姐先伸出了白嫩的手掌，“这是最近一段时间突然在修士间流行的握手礼，据说是从其他地方传来的。”

飘摇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洛河师姐的指尖部分，“如此之久，今天终于有机会当面对洛河师姐道谢了。”

“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淼淼略有些好奇，在她记忆中师妹和他这应该是第一次正面接触吧，很多次的时候，灵果的份都是她代取的。

“只是刚开始拿师弟的东西时，有些过意不去，送给了他一些我已经积灰不用的东西。”洛河没有抽回手掌，任由飘摇握着。轻语道：“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情而已。”

“你不用的东西？”淼淼师姐狐疑地看着师妹和师弟。

洛河没有主动离手，不代表飘摇会一直抓着不放，放开顺势将手背在了身后，说道：“淼淼师姐还请不要乱想呢，只是炼气的口诀而已。”飘摇主动解释道。

“哈，原来你早就知道后面的口诀了啊，那你还让师姐每次劳心费神教你。”淼淼佯怒，打算伸手捏飘摇耳垂以示惩罚，探出到一半时，突然想起师父还在，硬生生做出一个违和的动作，撩了一下自己落在额前的几缕发丝。

“诶，师姐，洛河师姐确实给了我炼气诀，但是我不识字啊。”飘摇说道。

“那师弟你的意思是，我送你的炼气诀没用喽？”洛河师姐眯着眼睛，能看出来，那不是真的介怀，只是无聊的小顽皮。

“哪有，洛河师姐，你应该知晓，我的天赋中庸平常。淼淼师姐教一遍我也不一定都能记住啊。所以之后也是需要好好复习的。”

“那师弟你的意思是，师姐我没有把你好好教导喽。”淼淼师姐又接上了。

飘摇两条眉毛朝中间一挤，嘴角夸张的弯起，表情要有多纠结就有多纠结，“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啊。”

青冥坐在其中一直没有再说话，被包围在这样的对话里，心里觉得很安心，很安逸。明明这只是很稀疏平常的同门弟子间的对话，但不知为什么，青冥此刻很享受这样的场面，看着自己的弟子相互打闹，和睦相处，这种自在的感觉很好，真的。

“得得得，算我怕了两位师姐了。师弟向两位师姐赔罪。”飘摇举起双手，装作人数的模样。

“哦？我们赢了什么吗？”洛河师姐若有若无笑着。

飘摇顿时有种无力感，伸手揉着额头，看了看屋外的雨幕，似乎想起了什么“看来今天的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了，要不，师父和师姐在我这里吃杯酒如何？”

“酒？”青冥师父终于出声了，神色严肃：“四峰主峰禁酒，摇儿，罚你炼气诀抄录三十遍。”

飘摇是知道这条规矩的，不过抄书还是算了。开口解释道：“师父先莫要急着断案，待弟子取来您再看看如何？”

看到师父点头，飘摇回到里屋，将角落的一块木板翘起，从下面拿出一个酒坛。顺便从柜子里取出五个茶碗。看这般熟练的手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青冥觉得，三十遍应该少了。

也不废话，飘摇直接开坛，一股果香悠悠飘入鼻腔，其中夹杂着一丝属于酒才有的味道。青冥眉头这才缓和了些，果酒。这个自然不算酒了。

“这本来是我做的果汁，后来喝不了就存放在了坛里，封存了一段时间就变成这样了。师父，这样不算违例吧。”飘摇小心翼翼地看着师父，生怕她觉察到哪里不对。毕竟要是这样能酿成酒的话，民间就不会有那些经营的酿酒坊了。还好，看师父表情似乎不知道果酒的酿制方法。

“这样的话，可。”青冥点点头。飘摇依次倒酒，五个茶碗，有一个是缥缈的。

端起抿了一口，清冽的果味混杂一丝淡淡的酒味，“这，怎么喝都不会醉的。”淼淼师姐觉得自己有点喜欢这个酒了，虽然她没有喝过酒，“如果酒都是这样的话，恐怕我也能理解那些嗜酒的人了罢。”

“世间酒哪有这般的。”青冥幽幽叹了口气，“不过，这也不错。”

洛河抿了一口，她的注意点似乎不在这里，“师弟，这个你也会拿出去贩卖吗？”不只是她，青冥师父和淼淼也感觉到了，这是拿园子里的灵果榨的，里面的灵气相比灵果居然更加容易吸收。

“这个啊，”飘摇犹豫了，说实话，每次小红果他除去了送出和贩卖，还有一点点的私藏，都拿来酿酒了，几十次的尝试，终于酿出来的东西，飘摇还是夹带一些私心的，于是他便有了答案，“不会的，这种酒以后不会成为商品的。”

“不会吗？”洛河觉得有些可惜，如若拿出去贩卖的话，恐怕又是一阵哄抢吧，不会怕运输颠簸，不会怕挤压。

“摇儿，你这酒？可是有名字？”青冥满意地微微低头，修士不受钱财所迷惑，可得一心途。

“名字啊。”飘摇还真的想过这事，也真的有，轻轻捧起酒碗，不紧不慢地摩挲着碗沿，说道：“这果酒名字叫做，不知归处。”

青冥师父和淼淼师姐觉得名字不错，洛河师姐却是有了感触，“不知归处，归来不知何处。你取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人醉了，那里还知道回哪儿去？”飘摇回应道。

青冥师父拎起酒壶，“可是你这酒根本喝不醉的。哪来的不知归处？”

“师父啊，你可知道，酒不醉人人自醉？您看七峰有以酒入道的师叔们，他们醉了吗？”飘摇反而问道。

“他们，醉了。”青冥师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顾体态，竟然开口笑了起来。

一旁的淼淼师姐和洛河师姐，不由得一惊，从她们入门以来，就再没见过师父如此开心过。方才师弟的话到底哪里有趣了？还是说眼前这不知归处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过能说出这种话的师弟，才是让人意外。

“洛河师姐？”看着安静下来默默抿酒的师姐，飘摇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嗯？”

“师姐，你可知道，人的身体里，水可以占到七成之多。”

“哈？”洛河不明所以。

没有理她，又看向了自己的相当于姐姐的淼淼，“师姐，你可知道，这天地万物，没有一样东西是脱离了水能活下去的，就算天上的神灵，也缺不了的。”

“什么？”淼淼面对的还是不说下话的飘摇。

不过青冥师父却是听懂了。伸手轻轻拂过飘摇的头发，“摇儿，你比我更加的适合去当一位师父。”

“师父谬赞了。”飘摇将一只手伸入雨中，任凭雨水打湿衣袖，浸漫半边的身子。“我只是说了大家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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