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你很重要

背负太多负面情绪的林然，在王萌的无理取闹和流言蜚语的双重打击下，终于病倒了。

她回家当晚便发起了高烧，手忙脚乱的远远小心翼翼地照料着，唯恐林然有什么闪失。整整三天时间，林然在高烧退烧，再高烧再退烧中反复胶着。几宿没怎么合眼的远远，第四天清晨看到林然体温彻底恢复正常，他才疲惫地背起书包去了学校。

林然迷迷糊糊醒来，瞧见床头柜上有几袋清热解毒颗粒和一个蓄满热水的保温杯，杯子下面压着一张纸。

纸上写着，“老妈，我上学去了，你醒了别忘了吃药。远远”

林然悲喜交集。悲！自己最无助时，能指望的人只有孩子远远。喜！远远似乎成熟许多，懂得了体贴关怀。她拿起枕边手机看了看，上午9:45。手机显示有六个未接来电，一个刘子超的，一个是彭主任的，两个王萌的，还有两个是未知号码。

三天没去单位上班的林然，赶忙回拨彭主任电话解释缺勤原因，电话里彭主任温和可亲。他说第一天打电话询问时，远远已经替她解释清楚并请了假。这几天部门里没什么事，要她安心养病。本来他还准备打电话问问情况，刚巧她电话就回了过来。末了提醒林然一句，齐副总好像有急事找她，让她有空儿回个电话。

齐光有急事？林然思量再三，单位里有什么事是离了她解决不了的？像她这种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公司里一抓一大把。即使消失了，也翻不起一点水花，应该不是单位的事。病得糊里糊涂的林然猛然想起，会不会齐光也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找她协商处理？算了，该来的总要面对。

林然迟疑了一下，按了一串数字。

王萌说的没错，不保存不代表没有联系！林然既然知道齐光的手机号，肯定和齐光有过交流，只不过通话结束后直接清除了。她有个习惯，手机联系人名单始终保持在十以内。除家人电话号码外，凡是和她联系多关系好的，她都会主动记忆储存。而联系少关系稀疏的，她会另记别处后删除。她不喜欢手机一打开，通讯录里朋友遍天下，难时无一人的感觉。她瞧着碍眼，徒增伤感。

电话一接通，齐光焦急道，“小然，你生病了？”

林然语气平淡，“嗯，齐总，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是问问你身体情况。”

“还好。”林然口气依旧淡淡的。

“你现在在医院还是家里，我去看看你。”齐光声音殷切。

林然想起齐光那天冷漠的回答，觉得他虚伪无比，心里有些抵触，“谢谢，不用，不太方便。”

被简单拒绝后，齐光没有出声。

林然以为他无话可说，刚开口“再见，齐总。”齐光几乎同时道，“等等，小然......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前天王萌来过我。”

林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天不是已经安抚好她了，怎么又要生事。“萌萌找你？”

“嗯，她告诉我......”齐光故意轻声试探，“她喜欢我。”

林然语气无丝毫波动，“很好啊，恭喜你。萌萌是个好姑娘，希望你好好珍惜。不过你们之间的事，你没必要告诉我，这与我无关。”

“当然有关系！她告诉我那天发生的事，以及......”齐光继续试探，“我和你的流言。”

听到流言，焦虑郁闷的感觉又充塞林然心头。她真想告诉齐光，她很愤怒。她希望他找出那个造谣中伤她的人，还她一个公道。但想了想，如果齐光真那么做，似乎对她和他都不利，只会让更多目光聚焦到他们身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流言淡化，找机会秋后算账。

“开始我很生气，后来想想，嘴长到她们身上，她们爱怎么说那是她们的事，我管不住，我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装作毫不在乎道，“流言就是流言，我越是焦虑恐惧，编造的人就越开心，我不会给她们机会看我笑话。

那个滞留在齐光记忆里，时时处处都要人呵护照顾的女孩消失了！如今在他耳畔细语的女人，比他想象中要坚强洒脱的多。齐光心情复杂，“这是你的心里话？”

“嗯。”

“那就好，我还以为”齐光强调一下重点“你需要我出面解决此事。”

“谢谢，暂时不需要。”

“你能这么说，我放心了。至于......那天的电话，原本就是误会，等见面后我详细告诉你。”

“不用，我没放心上。”

齐光的每一次试图靠近，等来的都是林然的疏远退却。

“昨天我打你手机你没有接，那个号码是我私号，家人间联系用的，只有我父母弟弟知道。以后你有什么急事打它，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告诉其他同事。我一会儿震一下你手机，你保存好。好好休息，我挂了。”

齐光的话仓促有力，不容置疑，林然根本来不及谢绝。齐光能把他的私号给她，无形中在向她表明，在他心里她与他的家人同等重要。

面对深情款款的齐光，林然内心矛盾重重。这个她曾经爱过、恨过、冷漠过也遗忘过的男人，为什么要在十五年后重新来到她的身边，并且以她无法远离或拒绝的方式存在。她对他真有那么重要？如果重要，当初他为什么会不告而别，让她独自面对人生中的第一场流言？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不会从W公司辞职。

如果不辞职，她不会迅速认识嫁给高建成。

如果不嫁给高建成，她不会被迫离婚。

如果不离婚，她不会被生活所累去竞聘人事经理。

如果不竞聘人事经理，她不会被白梅梅踢到销售部。

如果不被踢到销售部，她的人生应该是在平稳和顺中度过，而不是现在的局面。

如果，如果，如果......，太多的如果让林然惶恐。似乎所有坎坷的根源都指向了齐光，他才是她人生挫折最大的因，却让她承受苦果。真是成也是他，败也是他。十五年前如此，十五年后还是如此，她和他的缘分有那么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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