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沉睡与新生（上）

‘正处在一个无比尴尬的年纪的我，除了暂时完成不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完成的梦想，别无所有。有时候，我大概只是想在哪里建造一个能使自己心怀释然的住起来舒服的房间——为了救助自己。同时想到，但愿也能成为使别人心怀释然的住起来舒服的场所。’

经历了一上午高强度学习的中学生，最后一节课下课铃打响后，会像一列列刹车失灵的小火车，冲出教学楼，狂奔向学校食堂，因此正午的学校食堂，总免不了熙熙攘攘。传言说执掌“生杀大权”的食堂阿姨只对前十个排队的人保持热情，且打饭手不会抖！

“喂，挤什么挤啊！没见到我先排在这里的吗？！”

“嗯？凭什么你说自己是先来的，就是先来的，有证据吗你！”

“欸…离我远一点…你身上都是汗…粘死了！”

“后面的同学排好队啊，别挤啦。”饭堂阿姨再窗口内象征性的维持着秩序，手抖着打着菜。

“欸！肉…”一学生在看到满满一勺的红烧肉炖土豆，在阿姨的极限抖动下，精准地只留下了一块肉和一勺子土豆，失望而去。

“下一位同学，吃什么…”

“噢噢，我要番茄炒鸡蛋，糖醋里脊…”一学生放下手中的课本，推了推眼镜，忙着小声说道。

“不至于吧，大学霸，吃饭排队还要看书，好刻苦啊…”

“欸，别酸了，人家要考全校第一呢，将来要考全国重点大学呢…”

…

喧哗吵闹的饭堂另一隅，是女生们“专属”的用餐区，不知是不是被假灌木丛整整齐齐围了一圈，那里似乎可以神奇到隔绝噪音，女生们愉快轻松地吃着午饭，互相品尝着其他人盘子里的菜品，有说有笑，有的还攀谈着刚打听到的八卦，津津有味。

“欸，点点，话说周董的新专辑你听了吗？”

“嗯嗯嗯，超级好听！整一个爱住了！” 嘴里还咀嚼着饭的点点嘟囔着，一边笑盈着一边取下手腕带的皮筋儿，把一头黑发绑成高马尾。听到周董这俩字，她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会变得炯炯有神。

“对吧对吧！让我喝一口你的芒果酸奶噢~”

“喝吧喝吧！我跟你说噢，我就感觉这次的旋律听起来像躺在草坪上一样，很轻松很舒服~你觉得呢~”

“啊？噢，嗯嗯对呢~”朋友有些敷衍的回答道，注意力又集中在了隔壁桌女生的小蛋糕上。

并没有得到想要回应的点点瞬间没了分享的欲望，心不在焉地玩着筷子，抬头望向远处。

“还是老三样吧，壮儿。”

“嗯嗯，是的阿姨，辛苦了，谢谢您。”盘子端在高高大大，还有些微胖的大壮手里，显得格外迷你，“今天的菜看着也好有食欲啊，一定很好吃！”

饭堂阿姨虽然手抖，但也会照顾极个别的学生，每次安静排队，还懂礼貌的孩子，哪个不喜欢。大壮就是其中之一，不仅乖巧懂事还不浪费粮食，每次都是把打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再端给打扫卫生的阿姨才离开。

“大壮，又吃这么多啊！”

“大壮，最近又‘壮’了不少啊！”

“大壮，少吃点吧，没女生会喜欢小胖子的！”

“嘿嘿~我饭量大~嘿嘿~”大壮礼貌地一一陪笑后，端着饭菜离开了队伍。

“…”

“墩墩！”点点见到大壮，摆手叫道。

“欸？豆豆！”大壮循着声音，张望到点点后笑开了颜。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吃饭啊！不像你风格啊！”

“害，早都饿了，没办法补作业呢，听着听着周董新歌就出了神。”

“你也听了！”

“是啊，你忘了，第一张专辑还是我送你的呢，咱老粉了好吧！”

“哈哈哈！对对对！怎么样？好听吗？”

“听真话么？”

“废话！当然了！好好说不然揍你！”

“惨了！好听惨了！”

“哈哈哈哈哈~”点点兴奋地大力拍了几下大壮宽厚的背，兴奋地说道，“那你慢慢吃，我先回去复习了，下周市里模拟考。”

“咳咳，好，拜拜。”大壮回道，“欸，豆…等等…模拟…”

还没等大壮说完，转头，点点早已蹦跶蹦跶，消失在了阳光的海洋里…

大壮和点点从小便是邻居，吃喝玩乐总是在一块儿，性子处得来，爱好也很同步，是一把瓜子分着磕，一根旺旺脆冰冰掰两半吃的优质发小。点点因为小时候超级爱吃大豆包，吃的时候塞得满嘴都是，嘴边还挂着红豆粒，‘豆豆’的艺名由此得来。大壮则是小时候，总是提前到院子的凳子上，等点点来一起玩，从远处看过去像极了一小坨石墩子，‘墩墩’也自然而然叫过来了。

这一天，学校没有组织晚自习，提前解散了学生，并叮嘱大家不要逗留及时回家。因为气象台预报说今夜有百年一遇的极端恶劣天气，要求市民尽早回家，且待在室内不要外出。

“什么嘛~搞得紧张兮兮的~”点点在卧室书桌前，撅起嘴勾着笔嘟囔道。

“确实不正常啊~”大壮撑着下巴，听着窗外呼呼挂起的大风念道。

已经是十点过半了，室外依旧很暖，甚至有些闷热潮湿，要知道时令只是刚过惊蛰。刹见，天上云团忽然移速加快，云色泽由灰变乌，逐渐增多并呈聚集之势，月亮不知何时被完全挡住，连光晕都看不见分毫。隐约听到邻家的小狗狂吠不止，和着或轻或重的咳嗽声…

深夜，不清时分。

只听得一阵闷雷，轰鸣声刚消退，紧接着又一道蓝色的闪电划破天空，霎那间打亮了室内，映在白墙壁上。随后，天像裂开了一道口子，雨倾泻而出，愈发激烈，风声夹杂着雷声，仿佛战场上密集的子弹一样撞在地上，发出雷鸣般刺耳的巨响…

清晨，万物往复，阳光洒下，鸟儿依旧清脆地鸣叫着，就像是昨夜，并无事发生…

只是…

‘嗯…嗯…’揉了揉眼睛，怎么眼前变得这么模糊…

‘呜…呼…’尝试深呼吸，怎么胸口像是闷住一样难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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