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面惊鸿

《梦安公主》第四章 一面惊鸿

春日的风景，宛若未开的芙蓉，清味已至，而晨光熙微，只为迎接那如期的盛夏……

————题记

“小桃，准备好了么？”

“嗯，您之前养病，一应的席家侍女都奉命只守在苑外。咱们乔装互换，必不会惹人注意”

之前宫中的六位侍女，依然下落不明。养病，不过是迷惑众人的障眼法。

李梦安的警惕心，并不敢轻易放下。三月来，与小桃出入皆面纱遮脸，为的便是李代桃僵。

四大金库的价值，席家的不臣与怒火，终将以燎原之势奋起反扑……赶在启事前，需尽快谋划其他出路。

陪嫁银钱不能轻易惊动，府内的月例银子，也早已如数打点给了粗重伙计的下人。

如今，能排上用场的便只有……

李梦安握着手里那块温凉的粉色暖玉，痛心不已……

李梦安生母孙氏生前，唯一的遗物，便只有此。除此之外，关于生母的一切，似乎都是空白……

…… …… …… …… ……

孙氏病逝后的若干年，只有一位自称谷雨的先生终日陪伴。

不仅带她到宫廷密道，教她读书习字，连带着另一个稍长她的少年，共同切磋研习入门的武学。

“你是何人？”

“你母妃的师兄，今后也会是你的师父”

“洞里好黑啊师父，这是哪里？”

“这里啊便是传闻中的————死无葬身之地…… ……”

“救命啊，呜呜，我不要当你徒弟了”

“师父，她还小，莫吓坏她”

“你，你又是谁啊？”

“守墓的花童，你的师兄”

…… …… …… …… ……

“小桃，我真的走了？”

“放心吧公主，要是有人刻意寻衅滋事，就按您教小桃的话儿应对”

“小桃子，有你在，可真好”

李梦安握着那块粉色温玉，向帝京寻访，直奔生意萧条的当铺走去，一为掩人耳目，二则店小价低，方便日后赎回

“店家，您看，多少钱比较合适？”

典当行小伙计拿着放大镜思踱半天，半晌后，略有不耐烦地嚷着:“短当600银珠，当期半年；死当800银珠，概不退返”

“店家可否……”不等李梦安说完，伙计立马敲了敲旁边的小匾——————“小本经营，拒绝议价”

李梦安隔着面纱，表情极度炸裂，有倒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短当短当，还请店家不要轻易出售”李梦安尽量挤出迎合的假笑

“帝京有钱的贵胄们都流行买金买玉，谁会稀罕这个！”

李梦安心中暗自叫嚣，这位不识货的伙计说话实在太过难听

这块粉色温玉，名唤梓文，本是玉中极品。颜色上成不说，更因灯光下的变色而成为稀有货品。但因品类稀少，容易被许多人误认成相对廉价的玉石。

本是令人叹惋的事儿，但对李梦安来说，估价越低，反而对她越安全……

自然也不排除当铺低收高卖的情况，这类事儿屡见不鲜，还需再次谨慎试探才行

“我这玉石虽说品相差些，但颜色极好，若不是需要钱周转，绝不会典当。如果有幸被哪位贵人瞧上，一掷千金也是有的……”

若伙计看出暖玉的真实价值，则会适当让利，但若只当玉石，便会继续奚落嘲讽……

“光颜色好看有什么用，就这品相，就是摆在柜台跟前儿，也是浪费！”

嗯，鉴定完毕！

忍住，不能生气！绝对不能生气！

李梦安耐着性子努力开解自己，风水轮流转，它日，一定好好回敬这个势利眼的家伙……

眼前最最重要的，是收好当票，和得之不易的600银珠

“女郎且慢”一声温润的嗓音，让李梦安蓦然停驻，不禁回过头来

正如那人的声音一样，人也生得清爽。翩翩世家公子的气度，自是逃不过李梦安的眼睛

“公子是在叫我？”

“今日泽端当铺里，并没有第二位女客”

李梦安心道 : 眼前的少年，必是位体察民间疾苦的正派人，故而在鉴赏美玉后，做出了常有的反应，

不外乎两种结果:据为己有，或替人声张

解决方法简单粗暴，只有一字: 装！！！

这种以不变应万变的技巧，可是和宫里的菊花老妖精长期交手，总结出来的可靠经验。

“所谓何事？”

李梦安极力压制自己的气势，心底默念，对方不要好心办坏事才好

“明珠蒙尘，惋惜而已”

“如此高妙的词，反而听不大懂。”李梦安故作害羞状，宛若普通市井人家的小女儿，轻柔中透着些许娇憨

“女郎手中的玉石，恰如您自己一般: 美而不自知 ”

少年，你可知你的聊天方式，同样的，撩人而不自知？……美男计？但她李梦安，从不会见色起意……

“只打算短当，到期前定要赎回的。”转移话题，李梦安最擅长不过

李梦安的话语中，相应细则都已暗示的十分清楚了。

那少年郎果然没再多言，待李梦安交接完毕后走出当铺，才缓缓开口“有趣”

拿着得之不易的600银珠，李梦安思踱着生财之法，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名唤“二十四楼”的茶坊

这家茶坊的布置看似质朴，实则非常考究。每种茶品上分别挂着不同词牌名，不多不少，一共二十四种，想来便是茶坊名字的缘由……

自年少时，因为师父的缘故，总有机会出宫游玩。只是后来……………不知何时竟有了这座富丽神秘的茶坊，好不容易出门，合该见识一番……

“小二，上茶”李梦安刚一出声，身旁便引来哄堂大笑，有的直接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更有甚者因为过于激动，直接弄翻了板凳，捂着肚子笑倒在了地上……

场面一阵失控，愈发不可收拾……

这诡异的画面，不禁让李梦安毛骨悚然。

长剑、飞刀、砍刀、长刀、匕首、流星锤、软剑、刺枪、银针、玉扇、铁鞭、琴丝、拂尘、尖甲、钢刺、弓箭、铁斧、金丝、舞袖、石珠、木骨伞、铜指、楠杖、回旋镖……

凡此种种二十四种武器，让她联想到此，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

“女郎且慢”

这声熟悉的话语，又一次让李梦安感到困惑，莫不是刚才当铺的那位少年郎……

不幸中的万幸…………

“公子，可是在叫我”

“此处除了女郎，并没有第二位客人。”

同样类似的场景，这次却不敢掉以轻心

李梦安细品其中“客人”二字的关窍，方才确信之前的猜想。二十四楼，能有如此规模，加上楼内的布置，绝不是简单的茶坊……

“不知何事？”

李梦安克制着心底的疑惑，想继续追问下去。那位陌生的公子，却不由分说地请李梦安就近坐下。

那人略带调侃地说道:“女郎典当，原来，是为了…………也好，这里，确有你要的风雅。前提是，付得起代价。”

那位陌生的翩翩公子手握折扇，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戏谑中带着清新脱俗的超然。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李梦安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世间万象，都不若白色洁净。一则称赞陌生公子的仪容，二则有解围的恳求。

看着眼前的公子并没有反应，李梦安随即把刚刚典当的银珠全部拿了出来。

明眼人都看出来，眼前这位陌生公子与这间特殊的茶馆有些特别的联系。

称赞的话说完，便拿出十足的诚意。

这下，也算破财免灾了。至于粉玉梓文，600银珠，总能想到别的办法。

李梦安忐忑的地僵持着，反观陌生男子明艳镇定地走到茶馆门前，悄然取下了天字一号茶牌————玉楼春，转而递给李梦安。

“何时才能走？”李梦安不明所以地问道

“不想，女郎竟这般心急。还请稍安勿躁，一刻钟后，定让女郎称心如意” 陌生男子翩翩一笑

“棋玉啊棋玉，你这抢生意的习惯，越发高明了哈”一旁隔壁桌的男子充满醋意地说道

“诶，园新，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惯会的，就是迷惑涉世未深的女郎呢”一旁邻桌不时帮腔道

“难道，你们更喜欢满脸横油的？”这话一出，除了刚刚挑衅的两人，都笑了起来。

李梦安被他们绕地云里雾里，想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棋玉转身上楼，楼下这么多人，李梦安第一次觉得，一刻钟，这么漫长。

刚才说话挑衅的两人，仍然试着和李梦安闲聊，试图推销他们自己的茶水。两人分别叫园新、箫浣，执掌谢新恩、浣溪沙两方茶牌。

李梦安感慨着这座茶馆，看来是一家极其风雅的茶馆，后悔不该那么早地交付银珠。

但既然已经付了，似乎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如此珍贵的茶水，别说一刻钟，一个时辰也要等啊。

这么想着，李梦安忽然觉得，时间也没那么快了。

棋玉缓缓走了下来，他的衣色不似刚刚那般一尘不染。粉色的衣衫，七彩色的头帘帽，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右手拿着棋盘。

“价格你定，时间我定”棋玉款款道

“你说的，可是喝茶的时间？”李梦安一脸懵

棋玉躲在面纱后讪笑“一局棋、一杯茶、一棋一茶一云霞”

正要展开棋盘，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女郎真是好兴致”

李梦安缓缓转身，此人却是不曾见过，但声音却如此耳熟。

正在思踱间，那人身后的飞影，让李梦安瞬间寒毛炸立。

说话的，应是他的驸马——————席云亭。

因着眼疾，今天算是与席云亭的初次见面。出嫁时，隔着红霞锦帔还有眼疾，实在算不得什么正经地相见。

李梦安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他们终归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外加席家启事在即。而这个关键的当口，梦安乔装出府，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公子，可否等我喝过茶再走？”李梦安心疼那600银珠，那可是他拿玉佩梓文换来的。

“这么说，女郎还想留下喝茶？”席云亭眄睇一笑，语气却十分不屑。

“女郎的茶事未了，总要讲求先来后到。”棋玉前来解围。

席云亭不由怒目而视，片刻后，他镇定地拔过一旁普通侍卫的佩剑，寒光从侧面晃了出来。

剑锋离棋玉的脸，不过咫尺距离时，被棋玉的折扇风一般地削去了前段。

席云亭借着剩下的剑身，横着朝棋玉的七彩斗笠砍去，破碎的斗笠与剑端同时落地。

“打扰了”席云亭说着，马上又摆出了一副道貌岸然的神态。他地双手鞠礼，棋玉同样给予回应表示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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