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回忆往事

六月初夏，天气已渐显炎热，清晨，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味道。

楚云笙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白暂的皮肤略显苍白，即便画了淡妆，也遮不住满脸的憔悴，此刻正坐在公交车上，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昨夜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中，直到天渐渐明朗，才睡了一会，她把头靠向车窗，闭目小憩，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公交车已驶到终点。

楚云笙走下公交车后，林山公墓几个大字就映入眼前，她手里捧着百合花，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向前走，偶尔用手把眼前的长发扶到耳后，直到走到一座墓碑前才停下来，那墓碑上写着楚建乔三个字，她把百合花放在墓碑前，然后蹲下，抬手抚摸墓碑上的照片，“爸，我回来了，对不起，这些年才过来看您，您会怪我吗？”

“您看，我带来了什么。”楚云笙说着从包里拿出一瓶酒和两个酒杯，把酒打开，倒满两个酒杯，把一杯酒放到墓碑前，另一杯酒拿在手里，“爸，阿笙可以陪您喝酒了，来，干杯。”说完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拿起墓碑前的酒轻轻散在碑前。

小时候，她经常看到爸爸一个人坐在桌前饮酒，有一次，她忍不住走到爸爸身旁，对他说，“爸，阿笙陪您喝好不好。”

那时候爸爸 摸着她的头说：“等阿笙长大了，再陪爸爸喝酒好不好。”如今她长大了，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喝酒了。

楚云笙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在墓碑旁坐下，“爸，这些年，她有来看过您吗？有在您面前提起过我吗？我一直感觉您还没有走，还在家里等着我。”

随后又拿起酒瓶倒满两个酒杯，“爸，阿笙这些年真的很想您。”说完，低下头，抬手抱紧双腿，把身子向前倾，呜呜的哭起来。

楚云笙从公墓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刚走到楼下，就见林弋阳的车停在那里，她走到车窗前，透过车窗见林弋阳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她抬手轻轻敲了敲车窗。

林弋阳睁开眼睛就看见站在车外的楚云笙，他打开车门走下车。

“你回来了。”

“你来了多久。”

两个人同时开口，林弋阳看着楚云笙笑着说：“下班就过来了，敲门你不在，想着等你回来，没想到睡着了。”

“吃饭了吗？”

“还没有。”林弋阳的肚子配合着“咕噜”叫了两声。

楚云笙抬手看看手表，已经十点了。

林弋阳走到车后，从后备箱里拿出两大袋吃的，走到楚云笙面前说：“我看你一直没回来，就顺便去了趟超市，走吧。”

回到家后，林弋阳一边把东西往冰箱里塞一边说：“阿笙，我们吃些什么。”

楚云笙换好衣服走到林弋阳身旁，接过林弋阳手中的东西，“我来吧，你去看会电视。”

林弋阳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围裙，倾身上前，异性的突然靠近，让楚云笙有些不自在，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接过林弋阳手中的围裙，“我自己来。”

林弋阳笑着走到沙发前坐下，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楚云笙，嘴角的笑更深了。

楚云笙做好饭后，转头看向客厅，“林...”后续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发现此时客厅中的人正专注的看着自己，眼神交汇，楚云笙慌忙的把目光移开说：“吃饭了。”

林弋阳笑着走到餐桌前,桌上摆放着两碗炸酱面，“看起来还不错。”说完坐下拿起桌上的筷子把面搅匀，挑起面放进嘴里，“真好吃。”

楚云笙笑着说：“真的？”林弋阳一边吃一边点头。

“那你多吃点。”楚云笙说完也坐下吃了起来。

吃过饭后，楚云笙望着厨房里洗碗的背景，淡淡的说：“你知道她在哪吗？”

林弋阳的身影一顿，转身看向楚云笙，只见楚云笙正坐在椅子上把玩手里的水杯，嘴角梨涡浅浅的，似笑非笑，林弋阳刚要开口。

“不要说，我不想知道了。”楚云笙收起笑容，倔强的说。

林弋阳动了动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去，继续洗着手里碗。

楚云笙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嘴角带着嘲讽的笑，透过水杯，她仿佛看到了那年夏天，那天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和老师请了假，刚进门就看到妈妈正拖着行李箱走下楼梯，目不斜视的向她走过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妈，要出差吗？”妈妈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转身抱了抱她，那是她记忆里妈妈唯一一次抱她。

“云笙，我走了，我们母女缘浅，以后和你爸好好生活，不要找我。”妈妈的话音刚落，楼上书房就传来杯子落地的声音，楚云笙向书房的方向望去，等她再回过头时，留给她的只是一道背影，楚云笙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感觉嗓子火辣辣的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后来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眼泪从眼角滑落，顿时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明，杯中的水也变得无比清澈，“我今天去看爸爸了。”

厨房内的人手中的动作一顿，没有回头，等待着楚云笙继续说下去。

“以前在国外，我总感觉我爸在国内还好好的活着，如今回到国内，我才不得不相信他已经走了，而且走了五年。”

林弋阳感觉仿佛有人按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他现在有些后悔让她回国，轻唤，“阿笙。”

楚云笙含泪笑道：“放心吧，我没事，这里交给你了，我去睡了。”说完起身向卧室走去。

林弋阳关掉水龙头，窗户上映出一道纤细的身影，直到身影消失，关门声响起，林弋阳才转身走到紧闭的门前，抬起手犹豫着又放下，最后背靠着门坐下，“阿笙。”

房间内的楚云笙也同样背靠门坐在地上，弓起双腿，听见林弋阳的声音，“恩。”了一声。

“阿笙。”

“恩。”

“阿笙。”

“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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