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野外的午餐

从出口处出来时，那个守门人看着他们三个出来，一脸的茫然和困惑，张嘴就问：“哎，这狗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主人拿腔拿调地回答，“善哉善哉，是黄大仙让它进去的，佛法无边，你抗拒法旨，知罪吗？”

守门人张嘴结舌说不出话。

梁丹忍俊不禁，显得很调皮的样子，说：“黄大仙是道教，不是佛教，你一会佛，一会儿道的，神仙都被你弄糊涂了，哈哈！”

主人说：“佛、道虽是两家，但出自一门，都归如来佛管，也归玉帝管。”

车从山上下来，他们远远看到一个大水库，主人驾车绕过大坝，顺着水库边的山路开，在水库的最末端处停了下来。

下得车来，小黑高兴地跑了开去。主人对梁丹说：“我看这地方不错，这就是你想要的地方了，你看，有山有水，有树木，还有小鸟呢！”

正是秋高气爽时节，头上蓝天白云，下面青山绿水，水库里的水清澈见底，山上原本青绿的树叶开始泛黄。

梁丹说：“真不错，一大片的水，这水真清啊，还有沙滩；这大石块可以当饭桌，小石块可以当凳坐，还有树荫。”

小黑一会跳下坎堰，一会儿又跳上去，在水库里喝了水，欢快地在水边的沙地上跑。四周都巡查了一遍，在各处做下记号。

梁丹在高兴之余，忽然显出疑惑的样子说：“你好像以前来过这地方吧，看你熟门熟路的样子。”

主人说：“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来。”

梁丹看他那老实的样子，故意逗他说：“一定来过，说不定你和那位美女在这里曾留下过浪漫的足迹呢！”

说着哈哈笑着跳下路坎。往水边走。

梁丹说：“我找找你们的脚印吧，说不定有什么证据留下来。”说完真的低头在石头边上，树荫下，和与水相连的沙地上找着。

一会儿，梁丹大声说：“你们来的时间有些久了，痕迹都消失了。”

主人说：“你的想像力真丰富，好像是真的一样！”

梁丹信口开河说：“当然是真的，你心虚了，还是招了吧，坦白从宽。”

主人一边打量四周，一边由衷地说：“这地方真好，要没来过这里，那就可惜了！”

“谢谢你带我来，我是第一次，你是第几次来？”

“就算我来过，不过不是今生，而是前世！”

“前世来过也算。那你说说，你前世和谁来过这里？”

主人一边编一边说：“记不清了，也许，和一个朋友……。”

梁丹饶有兴致地望着他说：“是女朋友吗？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了，都发生什么事了？”

主人看着眼前偌大的一片水面，鬼使神差地说，“来这里还能干什么呢，肯定掉进水库里淹死了……。”

梁丹煞有介事地看着他说：“你说你和一个女的来这里，然后掉水库里了——不会是跳水殉情吧？好浪漫哦！”

不等主人作出反应，梁丹又说：“那你说说，今生为什么不等等她，自己早早来投生，你不爱她了吗？”

主人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觉好笑。

梁丹还在像念台词一样地说：“但愿前世有约，今生有缘……。你说，我会不会就是前世和你一起跳水的那个女人？”

玩笑开成了这样，主人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肯定不是你，不然，我俩年纪不会相差这么大……。”

“不对，肯定就是我吧，年纪差这么大，你能怪我吗？那是因为你背着我，早早从天上跑下来投胎。这不，我一路追下来，追了你二十多年，这才赶上你，哈哈哈！”

玩笑开大了，主人编不下去了，不想再和她说笑，于是岔开话题，说：“你饿了吗？我们做饭吧！”

说着就去车上往下拿东西，准备做饭。

梁丹楞怔了好一会才醒过神来。过来帮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看我这是怎么啦，在你面前，像变了个人似的。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让你见笑，我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你平时是什么样子的？”

“我安静，守规矩，满腹心事，忧心忡忡，胆小如鼠，半夜常做恶梦……。”

主人听着她还像是在说笑话，以为她又在搞什么花招。说：“别闹了，你过来帮帮忙吧，去捡些柴禾来。”

梁丹楞了一下，似乎意犹未尽，但她也没再说话，去山上捡拾柴草和松针。

主人搬来几块石头，垒成一个行军灶。拿来一只钢精罐，从一只水壶里倒水进罐子里，然后放进各种生的熟的菜料。把罐子坐在灶上。梁丹抱了些枯枝、落叶、松毛过来，主人准备点火煮饭。

两个人把一些盆盆罐罐和吃的东西，从车里拿下来，都摆在那块大石头上。

主人拿一把干草，用打火机在干草上点着，塞进灶堂里烧着了。然后放进树叶和细枝，等烧旺了，再加进较粗的干树枝。很快，灶堂里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看着主人从容地忙活，梁丹挓煞着手说：“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主人说：“你去洗下手，然后坐在那块石头上，等着吃吧。”

小黑对这里的什么都觉得新鲜，一会儿跑到山上去，一会儿又跑回到主人身边看着他们做事。

主人又去搬来两块石头，在一块石头上垫上干草，让梁丹坐下来，然后自己也坐下。

梁丹说：“你经常参加这样的活动吗？看你做这些熟练又麻利的样子。”

主人说：“你又来了！”

梁丹急道:“不不不，我不开玩笑了，我说的是真话，是认真向你求知解惑呢！”

主人说，“说到野炊，我这也是第一次，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再说，这只是普通人的基本生活技能呀。这么多年来，我是个生活的低能儿，不会做家务，不会购物，当然也不会做饭烧菜了。”

梁丹哦了声，一脸的严肃正经。主人以为她是装得，心里不定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觉忍不住笑出来。

梁丹用牙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不笑，勾头缩肩地忍着。

好一会她才缓过劲来，说：“哎哟，我可活不成了，只犯了一次错误，顺手拿了点别人的东西，就一辈子当是贼啊，人家想改都不让改。”

主人在灶里加了点柴，说；“小时候到是经常帮妈妈烧火，妈妈在灶上做饭做菜，我在灶下帮着烧火。你知道吧，那时每家都用柴火灶，没有后来的煤炉子，和现在的煤气灶。”

梁丹一个劲点头，只是不敢开口说话。主人说“|好了好了，我们不说笑了。你摆出碗筷来，马上就可以吃了。”

梁丹也带了些吃的，她把食物和碗筷都摆在石块上。说：“好丰盛呀，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啊，再有两个人都吃不完。”

她拿出一只塑料袋，里面都是为小黑准备的肉食，是饭店里客人吃剩下的。

罐子里冒出了腾腾热气，里面的汤烧开了。这时两个人都感到饿了，时间已过十二点了。

主人拿起一瓶啤酒，在两只纸杯上都倒了酒，把一合椰子汁也放到梁丹面前。

梁丹说：“就一瓶啤酒，你自己喝吧。”

主人说：“你就喝一小杯，我一个人喝不完。”

梁丹说：“你酒量这么小呀，基本上算是不会喝酒呀！”

主人说：“我是有瘾没量，喝不了多少酒，却总要装个样子，呵呵！”

梁丹说：“一点不喝也不好，太能喝了，成个酒鬼也不好，像你这样最好了。”

说完起身拿碗从罐子里舀汤，一人面前摆了一碗。

主人举起杯子刚想说话，被她制止了，说：“等等，先让小黑吃点。”说着拿出大半只鸡，转身想找个干净的地方喂小黑。

主人接过鸡说：“我来吧，好东西不能狼吞虎咽一下吃完，要让享受美食的时间尽量延长，让它感受生活的美好，同时感受你对它的关爱。”

说得梁丹笑起来。主人把鸡也放在石头上，扯下一只鸡翅膀喂给小黑吃。

梁丹举起酒杯，主人也举起酒杯，梁丹让主人祝酒，主人说：“为了你和小黑的相遇，相识和相知，相互信任，相互爱护，相互尊重和相互珍惜，干杯！”

梁丹又好气，又好笑，说：“你说了那么多的相互，怎么就只有我和小黑啊，你自己置身事外，像话吗？要知道，我们三个是一伙的啊！”

主人说：“你和小黑是主角，我只是个闲人，一个旁观者，那有我的份呀，你们姐弟俩个好好处吧！”

梁丹装作嗔怪的样子，抱着小黑的脖子说：“小黑呀，你爸不要我们了，我们走吧，让他自己一个人当个孤独王吧！”

说着拉着小黑往外走。小黑边走边回头看主人，满眼的征询和不解。

主人说：“回来吧。别为难小黑了，那就算上我一个。”

梁丹回来坐下对主人说：“也算上你一个？”

主人说：“算上吧。”

梁丹对小黑说：“小黑你同不同意，要不同意，我们就不理他！”

梁丹举杯祝酒，一脸的严肃，思忖了一下才说：“为了忘记过去，为了不再有明天，只为了拥有现在，干杯！”

说完，也不看主人，自己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主人不明其意，楞了楞，也喝掉了酒。然后给她再倒。

她拦住说；“你自己喝吧，我喝饮料了。”说着伸过手扯下一只鸡腿给小黑吃。

主人说：“你不要过去和未来，那就只有今天了，这是什么意思？”

梁丹说：“是啊，我只有今天了，我憎恶过去，害怕未来，过了今天，我不再是我了。”

主人说：“你说你不再是你了，难道你不再叫梁丹了吗？我觉得这名字挺好的。”

梁丹说：“是啊，我讨厌过去的一切，也包括这个名字。”

她突然脸上有了点笑意，调皮地说；“你给我取个名字吧，叫什么都行，只是别叫我梁丹，好吗！”

主人笑笑，不解其意，也不置可否，觉得这女孩有点喜怒无常，自己跟不上她的思路，又不好胡乱搭话，

主人说：“吃吧，这汤不错，很鲜，多喝点。”

俩人低头喝汤，吃东西，一时无话，为了打破沉默，都抢着给小黑吃肉。也抢着给对方盛汤挟菜。梁丹从她的手包里拿出手机，摁了几下，手机响起了歌声。这是毛宁和杨珏莹唱的《心雨》。

歌声如泣如诉，哀婉动人，“我的思念，是不可捉摸的网……。”

歌声诉说着难以割舍的离绪，虽然伤感，却又不禁让人神往。这歌，主人以前听过，虽然也觉得好听，但这回听着特别的牵动人心。不由的把眼前的这位漂亮姑娘当作了歌里的那位女主人公了。歌里那位痴情的断肠人，幻化成眼前的梁丹，莫名地让人感到生离的痛楚。不禁感叹，情到深处，即便是生离死别，也胜似不知情为何物者百倍。相思虽然愁苦，但也能领略到别一番的凄美。

主人想，这姑娘心里有事，不知她遇上什么难处了，但也不便多问。他故作轻松说：“梁丹，我们来……。”

谁知梁丹突然不快地说：“别叫我这个名字。我说过了，我讨厌这个名字。”

主人摇摇头，拿过她的碗，从罐子里给舀满了。惋惜地说：“刚叫顺嘴的名字，又不让叫了。好好吃饭，别生气，我不知你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不高兴。”

梁丹看到主人的不安和无奈，心里有点歉疚起来，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与你没关系。我不该这样对你耍性子。”

说着走到小黑身边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小黑的脖子说：“小黑，对不起，我让你爸爸不高兴了，你不会生我气吧！”

说着把剩下的一大块鸡架子都给了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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