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堂论兵

秦熠迈步来到台上。拱手施礼道：“学生西秦国秦熠，向各位先生问好。”

台下响起一片惊诧声：“他就是西秦国秦熠？庶民皇子？初试榜首？”

周雯暗想：原来此人便是西秦国秦熠，难怪那日见他气度不凡。

李桔心道：想不到西秦国的秦熠也会到书院来。他不是正在跟随周朗学艺吗？难道他已经出师了。且看看他才学如何。

秦熠抽出题号，交由考官，第一位考官发问道：“第一题：若你受命去攻占一座城池，率军包围了他。几个月后，城中粮秣已尽，但在守城将领的指挥下，城中守军坚决与你抗争，毫无降意，此时，你有何对策？”

秦熠答：“此题不可说。” 台下一阵低语。

第二位考官接着发问：“若你率军队驻守一个城池，敌人率大军来攻。此时你面临的情况是兵少将寡，城小池狭，固守无凭，后退无路，此时，你将何为？”

秦熠又答：“此题不可道。”台下一片咿呀。

第三位考官跟着发问：“第三题：若你的军队兵强将勇，能征善战，粮秣足备。而你的敌人实力皆不及你，你将如何施为？“

秦熠还答：“此兵不可用。”台下嘘吁。

第四位考官最后问道：“若你率军和敌对峙，经过几次战斗后，你被敌军所击败，部队受到挫折，士气大大降低，此时，你怎么办？”

秦熠依然答：“此战不可战。”台下哗然。

看着满脸自信的秦熠，田恒神色漠然：“想不到先皇之子会在五原书院出现。观此子今日所为，不是胸藏兵机、谋略超然之士，就是狂妄自大，不知进退之徒。且看他下面如何自圆其说。”他历声问道：“你且说说何谓‘不说、不道、不用、不战’。”

秦熠扬声说道：“战争，是军队生死搏斗的手段，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不可不谨慎对待。君主与将帅心中要时刻牢记：没有利益不动兵，没有收获不用兵，没有受到威迫不打仗。军争之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全胜之策；两军对峙，动辄以力胜之，虽百战百胜，不足道也。故秦熠认为：兵不可轻用。

两军争伐，双方将领无所不用其极，要想获胜，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何谓天时，昼夜交替、晴雨变化、冷热寒暑、四季更替；何谓地利，战场位置的远近、地形的险阻与平坦、广阔与狭窄；何谓人和，战争的道义在哪一方、双方军队的法纪如何、士卒的战力及士气如何、将帅的能力与性格如何。故为将者，当明地利、知天时、思进退、善谋断。要做到‘筹不虚运，策不徒发’，每一战都仔细筹划，万不可被表面的现象蒙蔽了双眼，被自己的情绪左右了心智，贸然出兵，与敌作战。

战场之上，充满了诸多矛盾：敌与我、众与寡、强与弱、攻与守、进与退、奇与正、虚与实、患与利、勇与怯、劳与逸、饱与饥、动与静、得与失、安与危等等。这些矛盾时刻在发生着变化，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动生于静，安生于危。用兵之道，在于虚实相间，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变化无穷；在于奇正相生，以奇击虚，以正敌实，如循环之无端，变化无穷；在于兵不厌诈，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机会稍纵即逝，为将者应该随时根据情况的变化而变化，不可墨守成规，拘泥于一道。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是故，秦熠认为：兵不可说、不可道。”

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秦熠，周雯的眼睛里泛起复杂的目光：此人不愧是是明君之后、明将之徒，只可惜他是西秦国皇室中人，尽管他现在只是庶民，这样的人，我是否应该去招揽呢？

李桔看着秦熠，目光奕奕笑而不语，晁海峰见此情景轻声说道：“殿下是否想要招揽此人？不过依海峰看来，此人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也只是谈了一番对兵法总纲的看法而已，倒是脱不了纸上谈兵的嫌疑。”

司马帆接道：“他的才学如何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如何我们都绝不可招揽他，更不用说重用他。”

晁海峰愕然：“这是为何？”

李桔微微一笑：“就因为他是西秦国的皇子，而且他曾经是皇帝。这一特殊的身份将注定他得不到任何一个君王的信任和重用。不过他的这番论兵之道却令我很欣赏。”

晁海峰摇头哂笑：“可惜，可惜，既是如此他何必去找周朗学艺，还要跑来这里卖弄。若我是他，早就乖乖的做一个庶民，娶妻生子，了此残生算了。”

李桔摆摆手：“不然，世间之事有一利就有一弊。虽然秦熠不能为我晋国所用，但他也不是没有用处。秦琦即位八年来，大肆革新朝政，不知得罪了国中多少权贵。想那秦晟在位时，在西秦国拥有极高的威望，秦熠身为他的儿子，拥护者也不会少。我们只要助他回西秦去和秦琦争位，必可引起西秦国的内乱，而西秦的内乱对我晋国的崛起绝对是一个大好的契机。”

司马帆和晁海峰都感到这个和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正慢慢成长为晋国未来的一代明主。他们相互对望一眼，同时恭声说道：“殿下深谋远虑，我等不如也。”

秦熠的论兵之道谈完，台下一片寂静，紧接着泛起一片嘈杂。不屑者有之，嘲讽者有之，佩服者有之，更有甚者当场争论起来。

田恒看着秦熠，暗自点头：“不愧是先皇之子，周朗之徒，这一番论述统领全局，将四个问题合而为一，回答的更圆满、缜密。只是他这样做，倒使得不明就里的学子认为他狂妄自大。依老夫看来，假以时日，他必将成为一代名帅。”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朗声点评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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