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巧言令色通明哲

荒漠里伏卧着干燥沙砾，枯黄色占据了眼中八九景色，只有几株不成样子的灰褐胡杨虬曲生长。夕阳落日，余晖撒下，几株胡杨树好似伸出手想要握住残阳，它们也开始留恋起夕阳美景。火红晚霞辉映荒漠，点上了属于它的焰光。

黄昏时分，天佑存和子兮来不及欣赏大漠独特的风貌，他们脚下的沙砾震起，声响喧腾，传入耳边的雷声轰鸣过去，转而是暴雨袭来打在沙砾上的噼啪声。

“图门将军在何处？”天佑存拉着子兮走出岩石遮蔽，飞在半空四处看去，“先不管这些了。沿着刚才我们划出的方位去。”

子兮还没铸造金丹，只是凝聚了一身神识，哪里能够跟有着‘噬魂’奇遇炼体后突破至圆润无缺修为的天佑存相比？

子兮并不知道天佑存修为突破，只是觉得天佑存不愧是拥有天雷棍道魄的雷修，一身速度极快，哪怕是带着自己也游刃有余。

天佑存手中执棍，脊背后唤出一座隐形的袖珍桥柱抵住，接连天地，让灵气源源不断涌入丹田。他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这是金沙国境地，所以在空中没有看见图门博明的身形后他就连忙低下身子钻在地下。

白色雷电裹住子兮两人，下了沙漠几尺位置，天佑存就用长枪挑开沙砾，向着印象中的白沙城进发而去。

图门博明没出现在天佑存视线里，可他作为明道境的人物，不顾身份颜面，亲自乔装打扮来了金沙国国境，怎么能够不做点什么来给金沙国提个醒？他身旁也有数位寻到的失散子弟，但他们此刻都上不了台面，只能观赏图门博明的表演。

那座天佑存和子兮发现的毋音城池已经不复存在，淹没在荒漠之下。图门博明换上戎装，手中提起一把白色大刀，护着身后数位子弟撤退，“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应付。”

“想走？图门博明，你委实不要颜面，白衣入我毋音城，毁我大阵。”图门博明的鸣沙道境展开，一击便让陷落毋音城破碎陷落，同时也引起了戍边的百里卓桐注意，“贼子休走，吃我一鞭！”

百里卓桐挥出钢鞭，图门博明沉着应下攻势，顺势一掌翻起沙砾成群，涌向了骑马奔来的金沙国将士。

“且战且退。”图门博明的修为高出百里卓桐一截，指挥身后子弟成群结队撤走，他一人留下来缠住百里卓桐和其余金沙国将士，如此严峻形势下，他还留有余力，跟上了身后子弟撤退的脚步。

百里卓桐心中大恨，他精心布置的毋音城是克制图门博明鸣沙道境的阵法核心，不料图门博明还能用这种不要脸的手段破解。

但是，这也不免是一个留下图门博明的机会，百里卓桐眼光一闪，竟然是要以命换伤，不顾大刀劈来，手中钢鞭掷出，然后大喝一声，图门博明脚下生出沙尘暴打转，锁住了图门博明双脚。

图门博明磕飞钢鞭，白色沙砾蔓延，风声响动，脚下沙尘暴不攻自破，枯黄色的沙砾化为雪白，覆盖一片。

“不劳老朋友远送，我这就走了。”图门博明轻描淡写破了百里卓桐的算计，口中不饶人，客套一番后就要退走。

“贼子莫要再走，我这就来为你送终。”说出这话的人不是百里卓桐，而是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英俊男子，他手握一对铁锤，一锤由下而上，破开白沙，另一锤由上而下，想要敲碎图门博明手中的雪白长刀。

来人年纪很轻，图门博明如临大敌，以一敌二拦住这年轻人和趁势反击的百里卓桐，催促说道：“你们快走，不要再留在金沙国。”

年轻男子身着钩镰盔甲，右手一锤锤散图门博明脚下的白色沙砾，左手的一锤被图门博明用长刀拦住。图门博明左脚带着白沙踢出，一脚踹在年轻男子右手膊阳池处，年轻男子右手顿时脱力，白沙见势裹住铜色战锤，手中长刀用力一荡。

刚刚打个照面，那年轻男子的双锤就卸下了右手长柄铜锤，只剩下左手拿着短柄铁锤。眼看图门博明就要退走，百里卓桐手持钢鞭当头砸下，图门博明身化白沙，不和百里卓桐纠缠，当下就要退走。

“聚沙成塔！”那年轻男子收了铁锤，双手聚在一起若塔尖形状，运功喝道，“镇压邪祟!”

图门博明化身的白沙在年轻男子的聚拢下成了宝塔模样，好似没了还手之力。百里卓桐见了大喜，再挥钢鞭要砸碎图门博明身子，“看我斩杀贼子！”

白沙嗡嗡振动，图门博明突破年轻男子的束缚，闪开钢鞭，手中一把明晃晃大刀就要斩下。铮铮声响起，年轻男子用铁锤挡住刀锋，百里卓桐落在图门博明身后，两人前后夹击，图门博明左躲右闪好不狼狈。

估量着自己寻到的那些失散子弟应该脱离了险境，图门博明不再和两人打斗，脚下挪步，沙漠里的沙砾纷纷跃起，仿佛雷鸣声炸在耳边，天雷降落大地。

沙砾鸣动，声响震慑住百里卓桐两人不敢轻易出手。就在为难时，一位苍颜老者的赶来为二人解困，他长袍挥出，衣袖随风增长，拉住图门博明手臂不让他离开。

图门博明脸色大变，干脆丢下护住手臂的掩膊铠甲，转身就走不做停留。

苍颜老者得势不饶人，双手带起跃起的沙砾再上一个高度，漫天黄沙飞舞，笼住了想要逃走的图门博明。苍颜老者一身杏黄色长袍，和飞舞的黄沙走在一处难以辨认，只能听得他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见其人究竟在何处。

图门博明有些托大了，他还以为自己能够轻松走脱，没想到区区一个毋音城周围，就有三位明道境修为的掌权人物守候此处。而眼前的这个身穿杏黄色衣袍的苍颜老者更是阐幽明微，悟透了明道第二境。

百里卓桐和年轻男子对视一眼，两人各走一处，要封死图门博明的退路。好在此时的仄火国边疆并非只有图门博明一人镇守，百里卓桐刚刚迈出脚步走进飞舞的黄沙之中，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位长髯老者。

长髯老者身着紫袍，正笑吟吟看着两人，他再轻轻拍掌，飞舞的万里黄沙骤然落在地面，现出了图门博明和那位苍颜老者相距不远的身形。

百里卓桐和年轻男子退在一处，而那位长髯老者拍掌之后，他身前又站出来几个人影。一个是和他同穿紫袍的中年人，还有个阴恻恻的黑袍皓首。

眼看对方人多势众，苍颜老者眉头皱起，手中推出一掌，带起身上披着的杏黄色衣袍侵入荒漠沙砾，另一手往回一抓，知晓其意的二人随着苍颜老者往回抓取的动作回到了苍颜老者身旁。

霎时间，黄沙呼啸翻涌，狂风不停，漫天昏黑难以识人，只能看见枯黄沙尘扬起，就要随风而起吞吃了仄火国众人。

图门博明手中长刀散去，白色沙砾跳跃蔓延，雷鸣声轰隆响过，好似一场狂风暴雨呼啸。风吹雨打，扬起的千里黄沙被拍落在地。那苍颜老者的杏黄色衣袍转着圈子，银青一手抓过，红色烈焰点燃大漠，衣袍转眼间焚烧的无影无踪。

“多谢乔公。”图门博明略微拱手，言谢道：“金沙国边境的毋音城被我破去，他们布置的阵法核心不存，想来威力会大不如前。”

银青颔首，收起手中的火光说道：“先去白沙城。失散在金沙国的子弟我们都已寻到。”

众人走在乔坤身后，乔司徒两手提挈灵气，再一拍下。众人眼前的景色变化，已经到了白沙城城门。

天佑存和子兮进入仄火国边疆时遇见了镇守战线的醉酒学院院长奇藩。子兮连忙引荐，天佑存也见过这位醉酒学院的院长。

自己现在还没进学院大门一步，就成了醉酒学院的招牌人物了？天佑存苦笑，面对奇藩的夸赞不敢承认，“院长折煞弟子了，弟子还没正式拜见诸位师兄师长，哪里敢担上重责。”

奇藩挥挥手，示意两人先回白沙城，“先回去。见过太尉司徒等人，到时我们学院的风云之争，就得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表现了。回去后用心休息，不要着急。”

“是，多谢院长提点。”天佑存和子兮有了奇藩认证的身份，一路通畅到了白沙城，见到白沙城城门口等候的吴刀等人，天佑存悬着的心落地。

“吴师兄，秦师兄。见到你们无事就好。”天佑存作揖行礼，压下心中喜悦，“出了那月光路，我和子兮坠入金沙国边界，吓出一身冷汗。一路上心惊胆战，总算是回来了。”

吴刀扶起天佑存双手，笑着说道：“图门将军和太尉他们去了金沙国，你们应是和他们错开了，不过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几人言语后都是笑着，笑声里却又都藏着悲恸，吴刀和秦云等人是因秘境一趟出来，再也见不到乔坤和其他几位自己熟识之人。天佑存则是因天旭发的离开和乔坤之死觉得悲痛莫名，愧怍不安。

“诸位，振作精神，莫要松懈。”吴刀眼中泪花一闪，还在笑着说道，“图门将军说，虽然陛下要御驾亲征，我们这些金丹境的后辈没有发挥的机会，可是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可以做出一番战绩的。”

“吴刀说的不错，你们都进来吧。”图门博明等人到了白沙城城池，城门吭哧吭哧大开，他们带着失散在金沙国的子弟走了进来，“进了秘境中的人都随我们去营寨坐下，说说你们的见闻。”

一炷香后，众人随着图门博明进了营寨，默契的按自己修为分次坐下。吴刀拉着天佑存坐在秦云身旁，听着图门博明他们讲话。

“都说说吧。不用客气推辞，罢了。吴刀，还是你先来说。”图门博明点名让了吴刀开口。

“是，将军，诸位大人。”吴刀起身拱手，几句话便说了清楚，“我们走过月光长路进了秘境，秘境是两侧悬崖峭壁生成的裂谷，其中没有日月星辰，一片漆黑。里面妖兽暴虐，更是有着同为脱凡境的一只金雕和一头狼王。我更是看到有一黑色土地吞吃活兽，所以带着诸位师弟不敢随意走动。”

“裂谷里没有计日，但粗略算着应该如此有二十多天。在最后一天时，两侧山崖挤压中间的裂谷，愈合成为一体山峰。”吴刀手中一晃，居然拿出一方偌大的暗红剑匣，“在关键时刻，我捉住了四处流窜的五彩流光，就是手中的剑匣。然后听见天师弟呼唤让我们登上绝顶，那时山峰上生出白色月光，我们不敢犹疑，于是走上去，离开了秘境。”

剑慕辰在吴刀身后站起，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一柄奇形怪状的长剑，“我在秘境中寻到了失落已久的名剑鱼肠，其余见闻和吴师兄一样。”

随着两人坐下，其余子弟纷纷开口，说出自己见闻，但多数都与吴刀两人所说重合。

银青没有开口，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位被誉为‘靖郎君第二’的天佑存身上。不管是何人所说，所说何事，最后走出秘境的关键都是这位‘靖郎君第二’所提醒。

天佑存愈发坐不住，他在吴刀坐下后就感觉座上几位大人的眼神都有意无意落在身上，如芒在背。

受不住压力的他硬着头皮站起身开口说道：“禀告诸位大人，弟子好运，在月光长路时先进了秘境中。当时我在秘境里走了许久，先是遇见一只金丹境的禽鸟捕猎，我用手段将它降服做我坐骑。后来又遇见了胡兜胡师兄，不知胡师兄与古师兄说了什么，乘弟子外出修炼，虐杀了弟子坐骑。弟子一时不忿，就追上了古涛师兄要个说法。”

“古大人，小可当时只想与古师兄讨到说法，毕竟弟子和古师兄他互不认识，素无恩怨。是胡兜胡师兄在其中勾扯。我，也不知后来会发生那种事。”说到这时，天佑存向着座上的黑袍皓首躬下身子。

黑袍皓首是古梁州刺史，也正是古涛祖父。他抬起眼皮，挥手说道：“无碍，继续说便是。”

“是，弟子本欲向古师兄问上一问，乔师兄当时就来作证，说古师兄只是一时失手，绝无残虐之心。”天佑存起身，继续说道，奈何乔坤也是在后来与金雕族群作战时战死，他只能再俯下身子拜向长髯老者，“乔师兄为人皎洁磊落，乔师兄言说弟子自然是信的。索性不再和古师兄交战，转身去了。”

天佑存额头冒汗，后背发凉，自己说道此处，竟然是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

乔司徒错以为是天佑存在等自己开口，他抚着苍白长髯，叹息说道：“不必如此，唔，言说你事即可。”

“是，乔大人。”天佑存如披针毡，抬手擦去额头汗水成雨，“弟子走后遭狼族袭掠，被迫跟狼族而走，去了一片焦土上。好似就是吴师兄所说的能够吞吃活兽的土地。弟子心中惶恐，恰巧那时又有金雕族群和狼群争斗，弟子就趁乱搭上了一只飞天境金雕的身上，逃离了黑色焦土。”

天佑存干脆再拜下身子，口中说道：“可弟子并非飞天境妖物对手，眼看岌岌可危，就要身死当场。是吴师兄，和乔师兄。两位师兄神兵天降，大展威力解救弟子于危难之际。”

乔茂已经愣神，听着天佑存所说好像又想起了自家亲孙的奕奕神采。

天佑存重重顿首，有种不把脑门磕破不罢休的意气，“弟子承蒙乔师兄救命之恩，居然一无所报。”天佑存频频顿首，眼中泪水落下，他心中的沉痛在短暂的抒发后彻底宣泄，“弟子深感生命之脆弱，时间之紧迫，弟子，弟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弟子只记得在乔师兄两人救下我后，有狼族眈眈，弟子害怕牵连师兄们，所以一人走了出去，和那飞天境狼族回了黑色焦土。”天佑存收起泪水，哽咽道，“依稀还记得古涛师兄为我助威，伴我走出河水，可眼下未曾见过，弟子只觉，弟子罪孽深重，罪孽深重。”

“好在弟子趁着后来狼族和金雕猛禽争斗，翻山越岭，机缘巧合，被一只金雕啄飞，丢弃在了山峰之上。”天佑存泪水湿衣，流涕沾襟，“弟子见两山相撞，想起还有诸位师兄留在山谷，于是大声疾呼，唤来了诸位师兄共走月光路复回。”

“弟子已不知如何是好，如何才是，弟子……只觉得对不住乔师兄他的救命之恩……”

眼看天佑存情绪崩溃，银青脸色微变，图门博明止住其他人的小声议论，“好，我们已知晓了秘境中事。你们自行离去，吴刀…你带着这位天师弟出去散散心。”

何止是天佑存需要散散心？死了亲孙的两位重臣被天佑存一番话语也勾起了伤心事，他们何尝不需要散心。不过眼下国事为重，私事只能先丢在一边，说不准当今圣上明天或是后天就一脚踏上了亲征的路途。

人群渐渐散去，吴刀和子兮拉住嚎啕不止的天佑存，几人出了营寨，天佑存缓缓稳住心神，拉着吴刀双手说道：“吴师兄，我心中实在难受。乔师兄救我之恩，我该如何……”

一场大哭，天佑存对天旭发的怀念宣泄诉出，他想起来储物戒指中的玉佩生出完整，当下就想要拿出好生看看。碍于吴刀等人当面，他不敢动作，只能拉住吴刀手臂继续哭诉。

吴刀心中也很难受，他的挚友乔坤死于眼前，还是他亲自收拾尸身。他扶住天佑存，振作道：“乔师兄和我既然救下你，就绝不为了让你哭的不成样子。眼下两国交战，师弟，收起伤怀，在和金沙国交战时多立功劳，全乔师兄救你之恩。”

天佑存抹去眼泪，口中称是，一人打着趔趄告辞出了城门，登去高处望着无垠沙漠发呆。

留在营寨中的几人沉默后不知如何开口。乔茂抚着长髯，开口打破沉静：“我欲去军营巡视，整顿士卒，以待圣上之令。”

银青颔首，他联系长兄之后就接有了新的旨意，“有劳乔公了。家兄有言，我们可先做试探，破去一二无关紧要的城池，看看金沙国的反应。他另责醉酒学院四大长老前来，为我们后盾。”

“待天长老他们前来，金沙国剩下的那几位明悟道境之人恐怕也赶来了。”图门博明说起了他破去毋音城后，与他交战的那个年轻男子，“地龙军统帅，李赫其人已经到了毋音城。他作为新晋明道境人，如此急不可耐，显然是得到指令。不难猜度，其余的几位明道境皆会来此，倒是和陛下的毕其功于一役对上了。”

“那我随乔大人一同，前往新西城后方巩固阵法，免得自乱阵脚。”黑袍皓首开口说道，乔茂去前方巡视，他去后方镇守，倒是颇有默契。

银青看着地图，听见两人都有了想法，他同意说道：“好。那就有劳二位大人，若路途上有突发情形，二位可自行处置。”

乔茂低下头，转身走去。黑袍老人颔首应了一声，也是一溜烟遁走。图门博明也告辞说道：“那就劳烦太尉了，我去训练精兵，让他们熟练阵法。”

眼见贾文也收起纸扇，就要拱手告辞。银青心中一动，展开雄厚法力封住营寨前后，“贤侯慢走，我有一事相问。”

“太尉大人请说。”贾文合拢纸扇放在腰间，笑着答道，“我知无不言。”

“贤侯智谋无双，依贤侯所见，那姓天的年轻人所说之事，是真是假？”

“太尉谬赞。这，在我听来，九分真，一分假。”贾文伸出一根手臂比划比划，他叹气说道，“其人在白沙山一战，面色不变，当着百里松那位明道境亦敢傲然出手。可方才抽泣出声，当众流泪痛哭，为了救他一命的乔郎君大哭一场。”

“哦？依贤侯的意思，此子倒是难得质朴，心怀赤诚，值得一信了。”

贾文面色不改，继续言道：“这便要看那一分假了。半分作假是为了古涛一事，还有半分就是山谷妖族了。”

银青觉得奇怪，不由接着相问：“还请贤侯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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