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问题少年

一大群学生跑出了校园，刘逸铭拿出手机，是迟凡打来的电话。

“喂，小凡。”

“逸铭，放学没？”

“嗯。”

“咋样，军训累不？”

“凑合，不算太累。”

“阿暮刚来电话，让你在网吧门口集合。”

“嗯，好的，我马上就到。”刘逸铭迅速挂掉电话，心情略显不错，他来到校门口，随手叫了辆出租车。

打开车门，刘逸铭顺手点根香烟。

“到天意网吧。”

五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逸铭，速度快啊。”一名长相青涩，身材略显单薄，剪着寸头的男孩走到车门前。

刘逸铭不顾司机异样的眼光，关上车门高兴地说道：“阿暮，我都想你了。”

“可惜，就差小宇了。”迟凡此刻叼着烟来到他俩面前。

“不管他了。”李暮搂住迟凡的脖子，缓缓说道，“小宇这几天管得严，当下也没办法，等他通知吧。”

刘逸铭和迟凡点了点头。

“好了，别在这傻站着了。”李暮招呼着说道，“走！我请客，咱三下馆子去。”

“呦。”迟凡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悠悠说道，“发财了？”

李暮一脸得意说道：“昨天去我爷家吃饭，走的时候偷偷给了我点钱，哈哈。”

“行啊你。”迟凡用力推了他一下，三人有说有笑地走进网吧边的一家小饭店。

“你们俩想吃什么就点。”李暮拽出凳子，坐上去说道。

刘逸铭把烟扔在饭桌上，“点菜是小凡的专属。”

迟凡抽出一支烟，顺手拿起菜谱随便点了几道菜。

“喝酒不？”李暮忽然插话。

“喝酒？”刘逸铭先是感到一愣，片刻后他惊讶地问道，“你不怕回家被老妈收拾？”

“豁出去了！”李暮少有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子，他念念有词道，“我出来前就说了，为了纪念小学时代的终结，今晚要饮酒欢歌。”

刘逸铭拍手叫道：“真有你的，既然话说得这么痛快，那我一定陪好你。”

“没错，成全你！”迟凡爽快地说道，“来六瓶啤酒！”

“时光过得可真快啊，我们有太久没来这家店吃饭了。”李暮的眼神在不大的屋子里左右环顾。这里一切都没变，却给他一种空洞的陌生感，为什么？难道是过去的四个人中少了一位？

“是啊，从毕业以后，即使来此处，也凑不齐四个人了。”刘逸铭接过老板递来的啤酒，他回想起四人第一次在这里饮酒的经历，那是多久之前，他忘了，只记得杨宇对着啤酒直摇脑袋；他是个胆小的乖孩子，要是敢喝下一口酒，那就不用回家了；而李暮则不同，用大人的话说，他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虽说喝完酒后每次都少不了被父母训诫，但就算是打骂，他也从不认服。刘逸铭直到现在也坚信，李暮只是想按照自我的意愿去生活，即便他是父母眼中的孩子。

对于自己和迟凡，刘逸铭不禁把酒倒满。他看着杯子里的气泡，嘴角上扬着暗想，这个年纪喝酒，又能怎样？至于到家后如何面对父母，算了，还是回到眼前吧。

刘逸铭一口喝掉酒杯里的啤酒，冰爽入喉，他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回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如同蓝天浮云，远望其慢慢飘走。

饭菜接连上齐，李暮两杯酒已然下肚，他夹着菜说道：“今天，咱们哥仨聚在一起不容易，都吃好喝好玩好。”

刘逸铭与迟凡对视，两人都清楚李暮不会喝酒，见他此时这出，都觉得非常好笑。

李暮将酒倒上，他瞪大眼睛说道：“咋了，嫌我喝醉了？别说我，就是你们两个，喝多了不也是像我这样么。”

刘逸铭接过话说道：“我这几次的喝酒感觉都是相同的，一开始认为没事，无非口感苦了些。后来就不一样了，迷迷糊糊的，走路也晃悠。”

“确实是。”迟凡同样说道，“不过迷迷糊糊的滋味还真挺舒服的。”

李暮拿起酒杯指着他二人，庄严地说道：“你，迟凡，你，刘逸铭，加上杨宇，都是我李暮的好朋友，一生的好兄弟！”

迟凡和刘逸铭一同端起酒杯，三人碰杯喝了下去。

李暮一瓶酒下肚，已经显出酒态，他摇晃着脑袋说道：“我真恨我爸妈，给我弄到实验去上学。妈的，严死了，你能体会不，我才去两天，就感觉像世界末日那样，太要命了！”

刘逸铭推了一下李暮，感同身受地说道：“你还说呢，我也强不到哪去。看来…这中学的日子…可真不好混啊！”

迟凡调侃道：“逸铭抱怨很正常，让他念书简直就是逼他慢性自杀。可唯独阿暮你除外，谁都知道你的适应力有多强。”

李暮又起开一瓶啤酒，左摇右摆地填满酒杯，而后不顾迟凡的话，他冲着刘逸铭说道：“你那算个啥？大哥！七中啊…七中而已！跟实验怎么比？”

“哈哈哈哈。”刘逸铭大笑道，“一想到这我就开心，堪称地狱的实验中学。阿暮，这下可有你罪受的。”

“就赖你和迟凡。”李暮苦笑道，“还不是我妈让我离你们远点，只要提到你俩干的那些事，我妈就一个劲儿骂我。”

刘逸铭喝口酒，他盯着李暮坏笑着说道：“阿暮啊，你可不能不讲情谊呀。咱们虽然在小学做过很多坏事，但别忘了，当初你喜欢上小晴，可是我把情书塞到她手里的。”

“对对对，哈哈哈。”迟凡跟着坏笑道，“我还记得你那忧愁的表情和期望的目光，结果啊……”

“结果别提了。”李暮瞪了迟凡一眼，惭愧地说道，“小晴直接拿着情书去找班主任了，可把我害苦了。”

“哈哈哈。”刘逸铭跟迟凡用力拍了一掌，这正是他俩等待的答案。

“你俩可别光说我。”李暮指着迟凡说道，“当年你在大强家门口尿尿，我说得对吧？咱就说这事谁能干得出来，太缺德了！”

迟凡抽着烟，根本不当回事。

“还有你，刘逸铭！”李暮郑重地说道，“心怡家的钥匙孔是不是你给堵上的？这件事调查了半天，我一猜肯定是你干的。”

刘逸铭抱住胳膊，他瞟了一眼迟凡，二者会心一笑。

李暮细心讲述着几人共同干过的坏事，他继续讲道：“还有小宇那完蛋货，偷偷暗恋了子叶两年。这痴情种，如今还想着她呢。”

刘逸铭轻轻说道：“没想到小宇如此专一。”

迟凡哼道：“得了吧，小宇他就知道做白日梦，子叶可看不上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暮又打开两瓶啤酒，他突然问道：“对了，你们还和以前的同学有联系么？”

刘逸铭摇头说道：“没有。”

迟凡接过李暮递过来的啤酒，嘲笑道：“还联系？我看他们躲咱们还来不及呢。”

“那是躲你好吧！”李暮盯着迟凡说道，“这帮同学哪个没被你欺负过，人家逸铭好歹天天睡觉，和别人不咋接触；反倒是你，经常抢个东西，要个钱什么的。”

迟凡放下酒杯满脸质疑道：“东西你们敢说没玩过？要来的钱不也是咱们一块儿花了。”

刘逸铭拍着迟凡的后背表示认同，“还真别说，背锅这种事小凡的确义不容辞，咱们不想做不敢做的事，全由他来做。”

李暮敲着桌子喊道：“那还用说，迟凡的大名在学校哪有没听过的。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他是样样精通啊。”

迟凡把烟按灭，他注视着胳膊上的烟疤。是啊，曾经东联小学的迟凡，那个被称为校霸的家伙，四年级就动刀伤过人，最后被学校强制开除。他记不起本人何时学会的吸烟，更不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有何过错。要钱、抢东西、破坏公物、打人，这些事物伴随着他的童年记忆，人们痛恨这样的人，讨厌这样的问题少年。

但……又有谁曾真正了解过他们的内心；而他们，又为何会变成今日的样子？

酒足饭饱，三人摇摇晃晃地走出饭店。已经晚上八点了，刘逸铭把李暮送上出租车。

“中学生在这个时间回家，对父母和当事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迟凡打个饱嗝后舒展下手臂，“更何况还是醉酒后回家。”

“我没事，下回接着喝。”李暮在车里张牙舞爪地比划道。

“我给你妈打过电话了。”刘逸铭把着车窗对李暮说道，“她在楼下等你呢，快点回去吧。”

“嗯，懂了……”李暮眯着眼睛点点头。

见出租车开走，迟凡大笑道：“怎么样，李暮他妈没骂你吧？”

刘逸铭双手插兜，见怪不怪地说道：“都习惯了，阿暮也不是第一次喝酒了，但这么晚回去，怎么也要告诉她妈一声。”

“唉。”迟凡叹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我猜…阿暮这次…是真死定了。”

“这一关……没那么好过。”刘逸铭递给迟凡一颗烟，淡淡地问道，“你去哪？”

迟凡掏出打火机指向身后回道：“你明白，当然是包宿去。”

“嗯，那你去吧，我走了。”刘逸铭话过后对迟凡挥了下手，二人选择不同方向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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