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带着时央向管蒙复命,管蒙从屋里出来谢过李牧,李牧没做停留就离开了。管蒙还是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一身狼狈的时央道:“这是第三次了,你该如何报答我呢?”
时央疲惫不堪,听到他这句话,本来天光就不明亮,一阵眩晕,眼前更加模糊,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件事再说吧,你先休息。”大慈大悲的管蒙大人放过了她。
清茗和玉溪过来把时央扶回房里,照顾她洗澡睡觉。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时央饱餐了一顿。吃完饭决定去找管蒙,关于他早上提出的问题,她实在是不知如何回答,可是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更何况人家还三次出手相救,没有一点表示实在是说不过去。
管蒙也刚吃过晚饭,时央探了探头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管蒙“嗯”了一声。
时央走进去坐下,开口就说:“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管蒙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笑了笑,指着站在门口的侍女,说道:“像她们一样。”
时央翻了下白眼,“你不觉得让我跟她们一样服侍你起居有点大材小用了吗?怎么说我也是习武之人。”
“我怀疑你连这件事都做不好,你还是认命吧!”
这是彻底看不起她,时央想了一下,咬牙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她从来都没想到会沦落到这一步,只觉得没脸见自己的爹娘。“还有,那个玉玦我没有找到。”
管蒙点头,“嗯,那你有什么打算?”
时央气馁地道:“我也不知道,现在肯定是不能再进将军府了。你知道那个玉玦到底有什么用吗?”
管蒙道:“我怎么知道,那不是你的东西吗?现在先别想这件事,只要你乖乖服侍我,我会在闲暇之余帮你打听。”
时央还沉浸在沮丧中,“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什么都做不好?”
管蒙不理她,“我要沐浴,准备好了来叫我。”说完,走进了书房。
时央愣了一小会儿,才去向清茗和玉溪求救,她们两个笑得暧昧。时央看她们笑得奇怪,有些不明所以,催道:“你们笑什么,快帮我啊!”
她们两个弯弯绕绕地将时央带到厨房,站在跟她家堂屋一样大的厨房里,时央在心中感叹,果然是有钱人啊,她好奇地四处打量,很多种炊具她都没见过。事实上她从小到大进厨房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她对食物的要求不是很高,只要吃起来不难吃就满足了,所以向来对厨房没什么兴趣。
玉溪指着一个肚子圆滚滚一脸福相的中年男人对时央说:“这位是这里的李总管,以后公子膳食方面的事就问他。”
时央点点头,这才发现厨房里男女老少竟有十来个人,都茫然地打量着她。那位李总管问:“这位是时央姑娘吧?”
玉溪笑着回到:“是的,姑娘现在服侍公子的饮食起居,以后可能会常打交道,还请各位多提点。”
李总管点头道:“那是,姑娘看来对这方面不甚熟悉,我等不会为难姑娘的。”
等事情搞清楚了,人们又说说笑笑开始干起活来。一边清茗已经吩咐专管烧水的王妈给管蒙烧沐浴用的水,王妈叫上另一个粗使的妇人出了厨房,一会儿两人抬了一个大木桶进来。清茗告诉她这是专门为主子们储备的净身用的泉水。在烧水的过程中,王妈往里面添了一点香料一类的东西,水烧热之后,装进干净的桶里,然后撒上一些洗净的竹叶,盖上桶盖,还是由王妈和那个妇人一起抬到浅月居门口就离开了。清茗和玉溪把水抬进专供沐浴的隔间倒进浴桶,忙来忙去一切准备妥当了,才让时央去叫管蒙。
整个过程时央连手都没机会伸一下,有点过意不去,对清茗和玉溪恭恭敬敬地道了声谢,清茗和玉溪嘻嘻笑着说:“别谢我们,你把公子服侍好了,我们不知要省多少心,到时候我们谢你还来不及呢。”时央叹了口气道:“我看这件事很难。”那两位又说笑了几句催她去叫管蒙。
管蒙坐在书房里想事情,时央叫了他两声才回过神来,移步到沐浴的房间径自走进去,把门关上。时央站在门口,拍了拍胸口,还好,没叫她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玉溪拿过来一套干净的衣服交给时央,说是一会儿给管蒙送进去。时央再不懂事理,也知道作为男人的管蒙脱光光的洗澡,自己女儿家是不好进去的,可一想清茗和玉溪她们肯定服侍过管蒙洗澡,她们都做到了,她还怎么好扭捏。
大约过了两刻钟,听见管蒙在里面懒洋洋地叫人,她轻轻推开门,屋里氤氲着热气,只能隐约看见管蒙坐在浴桶里,她僵硬地走进去目不斜视地将衣服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就要逃出来。刚转过身就听见管蒙说:“递给我布巾。”管蒙习惯性地将手伸了半晌,不见动静,才不耐烦地开口。时央抓起摊在椅背上的棉布递给他,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一会儿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管蒙已站在门口,只见他脸颊微红,眼睛有些迷蒙的水雾,头发随意地披散在两肩和后背上,白色里衣敞着衣领,露出一片结实平滑的胸膛,丝质的衣袍微贴在身上,勾勒出优美有力的线条。好一幅美男出浴图。
这幅画面看在眼里,即使是懵懂的时央都有些脸红心跳。管蒙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三个女人,皱了皱眉,懒洋洋地进了卧房。清茗和玉溪推了推发呆的时央,时央一脸迷惑地看着两人,玉溪挤挤眼睛小声说:“梳头。”时央这才回过神来飘飘然走了进去。
管蒙坐在窗前的小几旁,手撑着头看着窗外的夜色,眉眼在灯光下沉静如水。时央心里挠挠的,研究了好一会儿管蒙的侧脸,才拿起桌上的楠木梳,比划了几下开始给他梳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男人和女人要成亲吗?”管蒙低沉的稍微有些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啊?”时央手上一抖,想了半天才答道:“这个……哦,我娘亲说是因为男人和女人相爱,生活在一起会幸福,所以就要成亲。”
“你娘亲和你爹很相爱?”管蒙语气缓慢道。
“是啊,我娘亲虽然什么都不会,还教我一些奇怪的东西,可我爹很疼她,我娘亲有时候还会跟我爹撒娇。”时央诚实地回答。
“那相爱又是什么?”管蒙的声音听不出感情。
“相爱就是……这个我也说不好,我猜就像我爹娘那样吧。”时央拿着梳子坐在管蒙对面,眼睛闪闪的,“那你知道吗?说来听听。”
“……”
“那你爹娘相爱吗?”
“不知道!”管蒙有些别扭地转开头,干嘛要跟这个还没开窍的丫头谈论这种问题。他从没看见他的爹娘像别家夫妻那样和和美美,他们连看对方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还有什么相爱可言。
“对了,你去过妓院吗?”时央见他不高兴了,想重新找个话题。
“女孩子问这个干什么!”管蒙白她一眼。
“你一定去过,你都二十岁了,我家邻居的哥哥才十八岁就去过了,他爹娘也不管他,可我娘说他不是好人。”时央笃定地道。
“别废话,快点梳头。”
时央抽抽嘴角,讪讪地走过去给他梳头。
等过几天把眼前的事办完,回一趟京城吧,上次时间仓促,这次回去去拜访一下左相和他家的千金,再顺带去宫里走走。相爱不相爱的事又有什么关系,那是很奢侈很多余的情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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