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谋黄射（上）

建安三年春，江水开冻后，孙策的两千水军逆江而上。这支由甘宁、周泰和蒋钦训练的精兵已经在长江的兵船中等待了整个冬天，而此时，正是他们前往江夏的门户——夏口的最好时机。

同年二月初九，庐江城外。

孙策立马于绣着猛虎的红色大旗之下，身上的战衣随风飞扬。水军离开皖口已近十日，两日前孙策接到甘宁飞鸽传书，三人领军距夏口不过百里，随时可以发动攻击。在重新整备了淮南的防御部署以应对曹操的动向后，孙策再次集结三万江东精锐，他有信心在自己的战旗到达战场之时，可以完美的配合从夏口登岸的甘宁所部对江夏形成合围之势——擒杀黄祖，攻陷江夏，是他征伐荆襄，报仇雪恨的第一步。

孙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对面是两辆四望通幰七香车。孙策认得这是当日他和周瑜迎娶二乔时所用的婚车，此时两辆车并肩而立，织锦所做的布帘垂下，挡住了坐在车中的人。布帘内外的人此时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听车中传来了几声试弦声，随后琴音响起，所奏之琴曲正是孙策初逢大乔时听过的那支曲子，但不同于当时的是，此时的琴曲中多了三分英雄之气。孙策的雄心壮志被琴声唤醒，他放声高喊道：“江东的儿郎们，我们皆有父母妻儿在家乡翘首而盼，愿我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平安凯旋！”

“愿我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平安凯旋！”三万将士齐声呼喊，声震云天。

孙策带马奔驰起来，他斜举战枪，指向前方，铺天盖地的烟尘滚滚而起，三军在回荡的高呼声中缓缓起行。

建安三年二月初九，孙策正式向荆州宣战。三日后，甘宁、周泰、蒋钦三人率水军趁夜突袭，攻破夏口，交战中击杀守将张虎、陈升，斩首千余，收编降卒近五千人。三人占据夏口后，在阻击刘表援军的同时，也斩断了黄祖的归路，只要孙策的大军攻到江夏城下，三人便可以与孙策合军一处，围攻江夏。

但是另一方面，日夜兼程赶往江夏的孙策，行军路上并不顺利。

“少将军请看，此处是通往江夏的必经之路，如今在下屯兵于两山之间，除非孙策有通天彻地之能，将两座高山搬走，否则根本无法绕过我军攻击江夏。”文聘沉着脸，在地上的沙盘里画着，给一位年轻的将军讲解。

“这几日战况如何？”年轻的将军满脸的傲气，不屑的问道。

这位年轻的将军乃是黄祖的独子黄射，江夏城中第一纨绔子弟，向来倚仗自己父亲的地位鱼肉乡里，欺良霸善。此次文聘奉刘表将令，驰援江夏，在初到时也被黄射数落过几句。现在自己率军一万在此处拒敌，又不知道是那哪阵风将这恶少吹来了。

文聘军务繁忙，没有应付这种膏粱子弟的闲情逸致，当下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道：“近来在下一直坚守此地，任凭孙策如何叫骂挑衅，也不出营交战。若他率兵来攻，便乱箭将其射回。全赖主公福荫和黄祖将军虎威，在下侥幸得以保住此寨不失。”

文聘话音未落，寨外又传来了江东军的叫骂声。几名声音宏亮的江东军士在距营寨一箭左右的地方放声大骂，语意粗俗不堪难以入耳。不过转眼间，几名军士便将荆州上下骂了一遍，从文聘骂到刘表再到黄祖。

“文聘你个乌龟王八蛋，荆州第一名将怎么到了江夏就变成同黄祖那孙子一样没有卵蛋的孬种，缩头缩尾躲在龟壳里当乌龟，不敢真刀真枪的和爷们儿战一场。小心爷们儿怒起来先踩碎你的龟壳，再到江夏剐了黄祖老驴，掘了黄家祖坟……”

黄射越听越怒，拍着桌子指着文聘的鼻子大骂道：“文仲业，这口气你都吞得下来，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个男人？”

文聘忍气吞声的道：“少将军，孙策没有良策破我营寨，所以才派军士在阵前辱骂，以图激怒在下出营决战。少将军稍耐几日，待敌军粮尽，在下必挥军掩杀，替少将军出今日的一口恶气。”

“放屁！放屁！”黄射怒喝道，“等到孙策粮尽，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文将军是千年王八万年龟，有的是时间等，小爷可没时间等！”

“少将军不要逞一时意气。”文聘含怒不发，“在下久经战阵，自问颇通兵法，如今我屯兵于要道之上，筑起营寨，贼兵纵有十万，也不能偷过。若是妄自出寨与敌交战，失了此处，江夏将无险可守。到时候，将军父子才真的时日无多！”

“你，你……”黄射勃然大怒，“文聘，你尽管留在营寨里，且看小爷我如何出寨破敌，将孙策杀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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