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尘（三）

这样一来，很多事都可以讲通了，不过，还是存在破绽，罗纺便问：“我觉得你未必要等100年吧。当初是因为有德衍大师的阻止，你才不能用你的方法救活伙伴，但德延没过多久不就死了吗？你为什么还要等100年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白沐尘淡淡说道：“我忘了。”说完又沉默了。这人说个话还顺带吊人胃口的！罗纺快被他憋死了！她在心里瞪了他好几眼（表面当然不敢瞪，怕被秒杀呀），以为他又不想说了，不过回头想想，都讲到这个分上来了，他没有必要再故意瞒了呀，才反应过来，他说过他是一个善忘的人，那么，他可能是真的忘了：”你说都忘了，那你怎么知道用滴血来认出我？“

白沐尘深深叹口气，道：“罗纺。本能的东西，是不会忘记的。我只是忘了为什么要找你，但我还是记得一定要找你这件事，这，就是本能。”

罗纺：“那你还记得灵心的样子吗？”

白沐尘：“忘了。100年……以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不过，刚才，突然想起来了。”

罗纺突然觉得他挺可怜的，原来刚才他那么痛苦是因为想起来什么东西啊，果然，有的事还是忘了比较好。罗纺想安慰他来着：“她，灵心，我的上辈子，长什么样啊？和我像吗？”

白沐尘摇头道 ：“不像。”

罗纺可算明白了，白沐尘这个无所不能的“老人家”的唯一弱点就是记性差，以至于把一些重要的事给忘了，不记得以前是哪个组织的；不记得那最后一次任务是什么，出了什变故；不记得百年的约定，甚至连灵心的样子也不记得了，不过，有一点他却始终没有忘记，那就是等着灵心转世的出现，也许他连为什么要这么做都忘了，（为的是证明灵心和大家都投胎了，他连百年的约定都忘了，居然还记得约定的结果。）但还是执着地等了百年，没有目的居然还能清苦地等待百年，这是怎样的执着啊！

从他的描述中，罗纺听出来了，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灵心，害死了那些伙伴，不禁觉得他挺可怜：是因为这样，才为一个忘了的约定坚持百年么，那么，这100多年来，他所谓的不会忘记的本能，不就是那深深的罪恶感么？所以就算忘了一切，还是忘不了那种刻在骨头里的罪恶感么？以一种“我是罪人，我一定要赎罪”的心态就这么活着，来完成那个约定么？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就是觉得白沐尘不会害死那些人的，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他愿意花一百多年来遵守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约定，那么执着的人，怎么会……

罗纺不禁想：就这样，他把他认为最重要的事都转化成了本能,至于还有其他的事，虽然也很重要，但不得不忘了。正常人怎么可能会这样，他的记忆，是被诅咒了吗？纠结了许久，她才开口问道：“你的记忆是怎么回事？一般人不会忘记那么多事吧？”

白沐尘正低着头，银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的眼眸，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大片阴影，又是一如既往的漠然语调：“不记得了。隐约感觉我的记忆从很早之前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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