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相恋

楚晔将倾月送回房中，看着那个姑娘屋里的灯火熄灭，心里全是满足。

这样就很好，她也许命不久矣，可现在她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他站在房门外守着她安然睡去。

阿福提醒道：“少爷，我们该走了。”

“阿福，你觉得她好吗？”楚晔看着房间，痴痴的问。

“少爷看中的，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卫姑娘身中剧毒，您和无玄先生还有十日之约，另外，下个月就是您和白大小姐的婚期，卫姑娘似乎还不知道，您不打算告诉她吗？”阿福说。

楚晔回头看看倾月的房间，眼中全是温柔：“我会解决的。”

我会解决所有阻碍，只为了这十日的相守。

翌日，楚晔一大早差阿福送来一束花，说是花园刚摘的，倾月笑着收下，花上还沾着露水，芳香扑鼻，她找个花瓶插好。

祈安看着倾月脸上的笑容，有多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楚晔拼尽全力挽救倾月的生命，把快乐重新带到倾月的生活里，其实这就够了。

倾月朝不保夕，既然她爱上一个人，便爱着好了。

晌午时候，楚晔来陪她用饭。

祈安去了书阁，晚些可能还要去药园，不在房里，只有倾月和楚晔两个人。

他们坐在桌前，窗户开着，窗外的桃花开的如火如荼，清风吹来阵阵花香，桌上几个清淡小菜，倾月看着楚晔，这个外人面前杀伐决断，冷漠寡情的人此时就坐在她面前，眼神温柔，面带笑容给她夹菜。

倾月恍然觉得，这样寂静安好便是一生一世。

这两日都是这样，楚晔若是没空，清早便会有人守在她房门前，等她起来给她一束新摘得花，若是有空便来陪她一起吃饭。

云州灯节刚过，庄中琐事一大堆，可楚晔只字不提，他只是风尘仆仆而来，满脸笑意，不紧不慢陪她说话，楚晔话少，多数时候是听着倾月说，等到阿福来叫，楚晔摸摸她的发丝，匆忙离开。

倾月知道他忙，可他在这个忙乱纷杂的云州给她圈出一个小小的安静的世界。

入夜，阿福送来一个盒子，倾月打开，里面是一条细细的手串，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执子之手，此生之幸，不必白头，心已偕老。”

倾月几乎落泪，这个男人把自己的心意毫无保留的放在她面前，告诉她，他丝毫不惧死亡，在他心里，他们在河边拥吻的那一刻，早已白头偕老。

阿福笑着说：“卫姑娘，少爷在花园尽头的湖心亭等你。”

倾月戴着那个手链，手里捏着那张纸，提着裙摆飞跑过去，她跑过花园，跑过小路，跑到湖边，看到亭中站着那个高大挺拔，贵气逼人的男子，这是她第一次爱上的人，仿佛一生已过。

楚晔回头看见倾月，她穿了一身白衣，远远地看不真切，楚晔抬手，湖面结出一座冰桥，桥边却开出细碎的花朵，延伸至倾月脚边，倾月踏上去，一步一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让她心里更坚定一分。

倾月越走越快，最后几乎跑起来，楚晔站在亭中，冲她遥遥张开双臂，倾月扑进他怀里，一如当年叶城初遇时，楚晔搂着这个他认定的女子，她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微微有些急促的喘气。

“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倾月抬头问他，笑意盈盈。

她再不守规矩，也是大家千金，舞姿从小训练，不至于倾国倾城，但也格外出众。

楚晔从身后拿出一把萧：“我来吹箫，你来跳舞。”

楚晔箫声渐起，乐声婉转清澈，如清泉入喉，听之心静。

倾月抬起手，双手在鬓边挽花，眼波流转，清澈如水的眼眸染上女子特有的柔美，她起舞时白色裙裾翻飞，发丝飞舞，如天女下凡，清丽脱俗。

两人一萧一舞，仿佛世外佳侣，只此一瞬，便是一生一世。

一舞结束，倾月站在亭中，白衣飘飘，低眉浅笑,好一个绝代佳人。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抬手抚上她因病略显苍白的小脸，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倾月看到楚晔眼中浓烈的仿佛要溢出来的温柔，楚晔的脸缓缓靠近，只轻轻碰了碰她干涩的嘴角。

然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倾月任由他抱着，她心底很开心，在她即将走入尽头的生命中，她爱的人这样珍视她，爱护她，她甚至从未想过有一天楚晔会这样温柔的吻她，这样抱着她，将她视若珍宝。

此生已无憾。

楚晔拥着她，心里全是满足，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笑着说：“我究竟何德何能，此生有你相伴？”

楚晔，是我何德何能，将死之人，得此深情。

湖边树下，站着一个人影，静静的看着亭中相拥的恋人，才子佳人，当真绝配，人影悄悄隐入黑暗。

倾月低头看到楚晔手上那支碧色的玉萧，那支萧倾月见过很多次，是楚晔从不离身的东西，但是看起来并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难道对楚晔有什么特殊意义？

从前远看不觉得，如今近在眼前，倾月心里一阵异样，仿佛召唤。

她缓缓抬起手，眼神迷茫，似乎是下意识的碰了碰那支萧，而后猛地弹开，仿佛触电一般，一脸惊慌。

楚晔看着倾月脸色不好，低头看了看玉萧，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倾月像是刚刚回神，猛然抬头看了看楚晔，说：“没事，没什么......”

楚晔皱了皱眉，倾月的表情如此明显，他本想问清楚，这时阿福恰好来到湖边，行了一礼，道：“少爷，长老们请您去书房一趟。”

楚晔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带着倾月从亭中走出来，倾月笑了笑道：“你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楚晔看着她犹疑了一瞬，而后点了点头，龙泽山庄戒备森严，不会有事的。

倾月目送楚晔和阿福离开之后，转身正准备走，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冷漠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夜深露重，卫姑娘倒不怕受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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